紀三笙坐在次座上,摸著隱藏在扶手下面突起的幾塊按鈕。按靠裡的第一個按鈕能向主座發射寒冰箭,第二個按鈕是落下金絲鐵罩,第三個按鈕會將主座上的人瞬間發射升空,第四個,第五個……

紀三笙勾上唇角,目光陰鷙,摸著手下的一大排密密麻麻的按鈕,不禁笑出了聲。哼,就算他是天帝,也能被射幾個窟窿。

“稟姑姑,東北方向的24狙擊步槍準備就緒。”

“稟姑姑,西北方向的麻醉槍已經再加大了劑量。”

“做得好!”紀三笙摸摸兩小毛球的腦袋。這兩娃,頂著一張人間十四五歲少年的臉,卻服侍了她上千年。雖然他們兩個能自由出入三生殿讓她眼紅,嫉妒,但她卻從未因此而苛待他們。紀三笙敢拍胸脯保證,這世間可再沒有像她這麼平易近人,不居高自傲的神了。

這並不是紀三笙一個人認為的,兩毛球也知道紀三笙對他們好。雖然她喜歡板著臉,也喜歡在他倆外出回來後偷偷站在他倆身後,更喜歡讓他倆給她跳脫衣舞解悶。但紀三笙也親自教授他們法術,允許他們與自己同吃同住,沒有法律條令,更不會動手打人。紀三笙可謂是三界好姑姑。

但姑姑的命卻不好,她自己獨自在三生殿生活上萬年,一直以香火維持生計,直到千年前,南海藥老把他們送給紀三笙,她才過上了能使用其他商品的日子。姑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太寂寞了。

三生殿的一天比以往熱鬧,紀三笙在主殿內徘徊,總覺得差了點什麼。在殿外鋪紅毯的小毛球正幹的帶勁兒,突然聽到一聲:“小毛球,你他孃的義大利炮呢!”

“來啦!”小毛球邊回答邊嘴角抽抽,姑姑也忒狠了!殿外是光鮮亮麗的紅地毯和大橫幅,殿內卻是迫擊炮和金絲鐵罩。鴻門宴,赤果果的鴻門宴。

不多時,天黑了,紀三笙也乏了,早早睡下,養精蓄銳,明天還有硬仗要打!趁這次機會,一定要請到假。

一夜好眠,彷彿剛閉眼就睜眼。第二天,太陽剛露臉,紀三笙就起床了。梳妝臺前,她拿起了久違的化妝品,憑手感塗塗抹抹。一彎柳葉眉稍添淡黑,西柚色的口紅在唇上點綴,她面板本就如雪一般白,粉底之類的也就沒往臉上糊。

挑一條白色長裙,穿一雙藕粉色高跟鞋,衣帽鏡前,紀三笙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今兒是大日子,得給天帝一個好印象!雖然裝備齊全了,但萬不得已她也不會動手,不為自己也要為兩毛球,而且,她沒有必贏的把握。

打理好自己,紀三笙和兩毛球站在主殿門口,三人呆呆望著外面。“定位可發了?”紀三笙突兀一句,“回姑姑,早發了。”小毛球恭敬的回答,三人又陷入沉思。

約莫兩小時,三人痴望的天才閃過一絲紫光,天帝的鑾駕到了。“小毛球,你去引、路。”說完,她就轉身入了殿內。

小毛球得了令,向外走去,心中不住為天帝默哀。敢讓姑姑等兩個小時,等著被多射幾個窟窿吧。

話說那天帝收到定位後還很詫異,這三生殿的地段還真心不錯。天帝先到人間,再透過結界進入下三界,差不多在下三界上空巡查了兩個小時,才火急火燎的趕到三生殿。雖然不知道三生殿的那位古神會不會生氣,但耽誤兩個小時是劃算的,至少這下三界並沒有湧動著什麼。

舒了心,天帝也就屏退了左右,化作一道紫光,入了三生殿。

剛一現身,就見一半大的童子俯身恭候他的到來,明顯聽那童子一股子酸氣兒的說:“三生神殿恭候天帝聖駕。”

小毛球說完開場白,沒得允許就自己直起身子,他看出天帝似有不悅,但不悅又如何,姑姑才是主子,其他人都是放屁。

天帝也是聰明人,大概猜到了他們是因為等急了才會如此。本是自己有錯在先,他也就不追究了。“勞煩童子引路,”順口而出,沒有拖沓。

聞聲,小毛球先暗喜一陣,然後才伸出右手,臉含笑意,道聲:“這邊請。”

剛一入三生殿地界,天帝就感覺自己被騙了。

三層歐式小洋樓,小毛球告訴他那是堆雜物的。一輛瑪莎拉蒂,小毛球說姑姑沒機會開。一灣觀賞湖,小毛球說那是仿西湖造的。

朕,朕被騙了!光看這附屬建築和小零小碎,這三生殿都不知比天宮強了多少倍,是誰,誰說的三生殿是座茅草屋的!就這配置還要屁的幫扶。

“陛下,這些家當都是咱姑姑攢的。”小毛球見天帝一臉疑惑,慢慢開口。

“恩,你家姑姑很厲害。”天帝尷尬的回了一句,隨即又問:“還有多遠?”

“回陛下,約莫半小時的路程。”小毛球一本正經的答。

半小時!天帝驚,不就是遲到嗎,這是在報仇?半小時,對於雙腳鮮少沾地的天帝來說,簡直是要命。他被帶著在三生殿轉來轉去,雖然沿途景色不錯,但難道這不是啪啪啪打臉,回去後朕也要重建天宮!一個想法的種子在天帝心裡悄悄種下。

又等一陣兒,但這次紀三笙並不覺得窩火,她知道小毛球正替她報仇呢。她正坐在次座上小憩,睡夢中被吵醒,睜眼見大毛球放大的臉:“姑姑,來了。”

“恩。”紀三笙正坐,撩開耳後的碎發,緩緩起身,往主殿大門走去。曾多少次,她也這樣站著,只是從沒跨出去過。

突然從偏殿旁邊小徑走出的人將紀三笙從傷感中拉出來。來人只有小毛球和一位身著龍袍的男子。

此時的天帝只感覺雙腿發酸,惡心難耐,這三生殿的人也太膽大了,居然還帶著他在茅廁裡裝一圈,美其名曰:萬一陛下急用呢。本以為還會繞會兒圈子,結果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座宏偉的建築,整個建築,佈局嚴謹,樓亭倉舍,左右對稱,正對大門是一條大路,由兩排整齊的梧桐開道。這就是三生殿主殿,而自己,卻是從偏殿小路進來,連正門的路都沒踏到過。

罷了罷了,朕不與老太婆計較。在他看來,三生殿主不過是個為人做媒的媒婆而已。

天帝正寬慰著自己,突然一抹白色印入他的眼裡,隨即他怔住了。

高達宏偉的建築前,一抹雪白嬌影透出陣陣寒光。眼前的女子如冬日的一株梅,冷傲卓絕,又如海裡的一排浪,永不停息。在白衣的襯託下,可謂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大事不妙,這天帝難道是看上姑姑了?小毛球眼珠兒一轉:“陛下,那就是我家姑姑。”

“恩。”回過神來的天帝尷尬問道:“你家姑姑為何不親自來迎接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