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肖生嚴從小到大從來沒被人如此揉過腦袋,那感覺實在不好,就像一隻小狗被主人蹂躪一般。

再說,陸舒雲當年高考全市第一很了不起嗎?他當初可是全省狀元呢,後來又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按說挺榮耀的了吧,也沒聽他父親誇讚過他什麼,整日裡黑著一張臉罵他,臭小子,你別有點兒成績就驕傲自大,還差得遠呢。

雲爸爸更加得意了:“那是,我家女兒金貴著呢,長得漂亮,溫柔大方,聰明伶俐……”。

肖生嚴沉默,漂亮嗎?想起每天清早鏡子裡都能見到的那張臉,見的次數多了,就彷彿真是他自己的了,連眉毛長短,眼睛大小,嘴唇薄厚,甚至哪有酒窩,哪有黑點都清清楚楚,這年頭粉黛不施的清水佳人太少了,陸舒雲勉強算一個吧。

至於聰明伶俐,依他看,那就是個聰明用不到正點兒上的蠢貨,不過,看雲爸爸的家教方式,女兒情商高才見鬼了。

哼,溫柔大方?這是最無恥的讚揚,陸舒雲要是溫柔了,母老虎都能成大家閨秀了,那可能嗎?

那邊雲爸爸把陸舒雲誇了個天花亂墜,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聞,末了,清了清嗓子,呷了一口茶,對聽得津津有味的陸舒雲嚴肅的說:“小子,我這丫頭可是個寶貝,從小到大的追求者都能排成一個團了,你小子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陸舒雲也很嚴肅的點點頭,鄭重其事的說:“爸爸,這我都聽舒舒說了,您放心,我一定待舒舒像自己眼珠子一樣,珍視她,愛護她,逢年過節,我們都會回去看您,您就這麼想,這女兒從未遠嫁,還給您帶回了一兒子孝順您,賺了不是?”

肖生嚴一口水嗆住,劇烈的咳嗽起來,暗自在心裡罵翻了,陸舒雲,你還能更無恥些不?

雲爸爸滿意的點點頭,從昨天便懸在心裡的石頭落了地。陸舒雲見父親高興了,心裡一放鬆,習慣性動作就出來了,雙手翹著蘭花指,剝了一隻大蝦湊到雲爸爸的嘴邊說:“爸爸,您吃蝦。”

雲爸爸臉色不虞的盯著她的蘭花指,心中暗想,這女婿識眼色,嘴甜又孝順,還是一家公司的總裁,摸樣好,多金又有地位,為何會看上他那並不絕色的女兒?雖說這年頭不興門當戶對了,可大戶人家為了自家的基業,又有幾個娶小戶人家的姑娘的?

這麼說來,這是個陰謀?聽說現在社會壓力大,男人同性戀的越來越多,上次他到某大都市旅遊,閒暇時去公園散步,在一座假山上無意中撞到了許多對gay,這女婿看著養眼,舉止動作卻處處透著女氣,莫非事有蹊蹺?不行,他得繼續觀察。

想到此處,他連最愛吃的大蝦也沒心情吃了,冷冷的瞥了眼陸舒雲,嘆了口氣道:“今天舟車勞頓,累了,你們家在哪兒,總不能讓我大老遠來的住賓館吧?”

陸舒雲愣了愣,有點摸不著自家爸爸的心思了,按理說,每次當她這樣糖衣炮彈加上烤雞美酒,爸爸就沒有不繳械投降的,怎麼這會就不靈了?

“爸爸,我們走吧。”見陸舒雲一頭霧水的愣在那兒,擺明了是被她父親弄糊塗了,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換了他做父親,也定然看不慣女婿的蘭花指和女人氣,不擔心才怪。

爸爸黑著臉,沒理陸舒雲,和肖生嚴並排走出了飯店,陸舒雲急忙搶先過去結了帳,出了門一看,肖生嚴的悍馬不知什麼時候停在了門口,他的司機也在。

陸舒雲急忙拉開車門,把雲爸爸和肖生嚴讓到後座,自己也想坐進去,雲爸爸坐在門邊,沒給她讓位子,沒奈何,她只好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一路上都聽到雲爸爸噓寒問暖的跟自家閨女說話,卻不知自家閨女早已換成了別人,根本不知道他說的那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典故是從哪兒來的,只是礙於情面的“嗯嗯”著,陸舒雲很鬱悶,非常鬱悶,一向疼愛自己的爸爸去關心別人了。

一想到那份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親情現在屬於了別人,她的內心就無比孤獨,鬱悶和痛苦,衝動之下,幾乎想告訴父親事實的真像,斟酌再三,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父親並不年輕了,血壓還有些高,受不得刺激,如果一著急有個好歹,她可要怎麼辦啊?

還是維持現狀吧,最多努努力,讓她這個真閨女,假女婿真正走到他老人家的心裡,就當他又養了個兒子得了。

三個人各懷心思,不知不覺的便來到了南山別墅,別墅恢宏的遠景建築看的雲爸爸目瞪口呆,在a市寸土寸金的地段擁有這樣一處住宅,那得花多少錢啊,這一點,更加讓他心裡忐忑不安,看向前排的女婿的目光中也帶著深深的擔心。

一進門,陸舒雲體貼的遞來拖鞋,讓父親能穿的舒服點,誰知,雲爸爸彷彿沒看到似的徑自走到屋裡頭。邊走還邊四處張望:“我們這鄉下人啊,沒見過世面,不興那些面兒上的東西。”

陸舒雲手裡拿著拖鞋,尷尬的站在原處,她就奇怪了,換個拖鞋跟面兒上的東西以及見過沒見過世面又什麼關係?這老頭更年期到了還是怎麼的,怎麼性格越來越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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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生嚴勾了勾唇角,多少猜出一點雲爸爸的心思,他就是不想讓自己閨女受委屈,不想嫁了人以後被那些大戶人家的條條框框束縛住了手腳。

陸舒雲給雲爸爸安排了房間。

因為考慮到剛才他沒吃什麼東西,肖生嚴進廚房準備給他做碗排骨麵。

做面這手藝是肖生嚴在部隊裡學的,從麻省理工畢業回來後,他就直接進了部隊,呆了兩年,因為肖子弘的身體不行了,這才接了班,做了肖氏集團的總裁。

不知什麼時候,雲爸爸偷偷的站在了廚房門口,看到自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兒手腳麻利的幹活兒,頓時掬起一把傷心淚,嫁給別人就是受罪啊,跟個保姆似的,人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這可憐孩子忙前忙後的幹活兒,不公平啊不公平。

聽到背後有奇怪的聲音傳來,肖生嚴奇怪的轉過頭,剛好看到雲爸爸在抹眼淚,手一抖,刀鋒險些切到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