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若是你再不死,怕是婉妃也快淪落成太子哥哥手中之物,屆時你的小兒子孝王恐怕就保不住了。”華瑜一步一步上前,眼中有服用過藥物之後的興奮感:“不如,父皇你今日先死了,兒臣不久後就讓太子哥哥下來陪您,這皇位日後該是孝王的,還是孝王的。長姐如母,有兒臣照看著,孝王大可高枕無憂。至於媛妃和婉妃,兒臣都讓她們來陪您,父皇在泉下也可享齊人之福,可好?”

“你……”弘德帝從床榻上摔下。

華瑜好笑。

剛轉身,正欲想開口,便對上沈逸辰那張臉,既而便是匕首刺入腹中的聲音。腹間劇痛傳來,華瑜錯愕低頭:“為……為什麼……”

她不信沈逸辰會守著大好的江山不要。

她不信此時沈逸辰會冒死來救她父皇。

她不信沈逸辰會殺她。

他明明可以同她共掌天下啊,那個方槿桐又算什麼,他若喜歡,不過一個女人罷了……

“為什麼?”她捂住腹間,眼中全是癲狂。

沈逸辰眼波橫掠,卻輕得不足為外人聽見的聲音道:“因為,我已經做過一回亂臣賊子了。”

華瑜驚愕看他,他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我做過亂臣賊子,也舉兵扶過新帝上位。”

華瑜動彈不得,因著藥物得作用,腹間的劇痛似是被癲狂掩蓋:“你胡說!”

沈逸辰眼眸黯沉:“去年九月初七,你派人擄劫槿桐,幸得留了我懷安侯府的暗衛;去年十一月二十四,你找人指使一幫地痞流氓,還想做同一件事;去年臘月二十三,方家去高華寺上香,你買通沙尼險些將槿桐劫到暗室……華瑜,槿桐是我發妻,豈容旁人構陷!我容你到現在,不過是因為你是君上的女兒,可如今,一個要弒父的女兒留著何用?”

華瑜輕笑:“哈哈哈!沈逸辰,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那個其貌不揚,沒有一處惹眼的臭丫頭怎麼同我比!發妻,哈哈哈,沈逸辰,你就因為她,放棄唾手可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呵呵,沈逸辰,以前當真是我高看你了,你不過是個被美色沖昏頭的匹夫而已!”

“華瑜,誰告訴你這個位子我不要?”沈逸辰冷聲。

華瑜微怔,既而因著激動,喉間咳出一口鮮血:“咳咳……沈逸辰,倒是我們都小覷你了……呵呵,只是,小心亂臣賊子,最後……都不得好死……”

沈逸辰垂眸:“已經不得好死過了,才知今日今時要做什麼。”

鮮血流了一地,華瑜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卻還是不忘伸手去摸他的臉:“那我看看……你能否活過今日……還是……你也同我一樣,死在這牢籠一般的皇宮裡……”

他鬆手。

華瑜笑了笑,失了平衡,倒在這血泊中。

沈逸辰斂眸。

“君上。”上前到床榻前扶起弘德帝。

弘德帝早已被毒酒毒啞,無法說話,可胸前還在因為華瑜之前的一襲話而劇烈起伏著。

“君上,太子詔了旭王,尚書令和曲國公到思賢殿,眼下是最好的時機。我已將血書交給袁成龍,袁成龍已安排人手在思賢殿一帶靜候,君上,勝敗皆在此。”

袁成龍雖為禁軍一支,卻一直不滿太子逼宮行徑,可禁軍皆在太子手中,袁成龍若是擅自違令,便會成謀逆。君上尚在,袁成龍不敢輕舉妄動。而沈逸辰手中有弘德帝血書,袁成龍才肯信他。

而華瑜所謂的禁軍一支聽命於她,也無非是她知曉袁成龍心猿意馬,便借了太子之名,將自己洗刷幹淨。而沈逸辰手上有君上的血書在,今日君華殿中,便再無旁人可以入內。

“我已找人送信至廬陽郡王府,定北侯府,任將軍,鎮陽軍,並已調懷洲兵馬北上。不日之後,便會陸續兵臨城下。只需袁統領在需要的時候,聽我號令,自君華殿救駕,自思賢殿除逆,宮中形勢可破!”

眼下,不說十足把握,已準備了七八分。

今日太子忽然舉動,引得華瑜動作,他無法再拖,只得行非常之舉。

“路子!”他朗聲。

路子推開寢殿門,袖中的訊號煙霧放出,此事既已開弓,便沒有回頭路。

“君上。”沈逸辰轉眸。

弘德帝眼底猩紅,勉強扶著他的手起身。

殿外,袁成龍已領了十餘人入寢殿:“袁成龍救駕來遲,望君上恕罪,我等禁軍誓死效忠君上,雖死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