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氏何等玲瓏心思?

當即就明白了其中幾分。

長房一家在元洲城, 京中的事甚少聽聞, 而三叔對槿桐的婚事素來謹慎。槿桐的婚事未定, 便是早前方家同洛家這層姻親關系,槿桐和洛容遠的婚事也沒正式定下來。可顧氏是槿桐的姨母,洛容遠和槿桐是表兄妹, 洛容遠又對槿桐上心, 旁人都覺得便是眼下這門親事未定,這門定親最後定的也應當是洛容遠和槿桐兩人才對。

可歲歲沒有來過京中, 更是頭一回見到懷安侯, 這一聲姑父分明是懷安侯自己教的。

懷安侯何等身份?

豈會無緣無故做這無聊的事?

況且, 懷安侯方才應的那聲, 分明神色如故,便是默許。

再聯想到三叔邀了懷安侯, 沈二爺, 沈安安來方家過年,若只是街坊鄰居,懷安侯府只怕也不會賞臉。

鐘氏忽得心底澄澈。

興許真是這門親事出了變故。

可鐘氏並未再表現出訝異。

“歲歲。”鐘氏上前,好似先前那句未曾聽清一般,而是看著歲歲熱得流汗, 所以上前給他擦汗。

鐘氏從沈逸辰手中接過歲歲。歲歲本也玩得熱了,娘親要給他擦汗,他就乖乖伸手給鐘氏抱。鐘氏順勢將抱去了一側, 一邊擦汗,一邊給他喂水, 神色並無異樣。

方槿桐心中舒了口氣,幸好嫂子沒聽清,可她還是咬了咬唇,轉眸狠狠瞪了沈逸辰一眼。

沈逸辰卻沖她眨了眨眼,會意笑笑。

方槿桐氣得扭頭就走。

沈逸辰抿唇。

一側,沈安安上前:“哥哥!”語氣裡分明有埋怨,“哪有你這樣的,換成我是槿桐,我也氣。”

沈逸辰拍拍她頭:“不氣,哥哥這就哄你嫂子去。”

嗯嗯,沈安安點了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才說完他,他又來了!

方三叔還沒說要將槿桐嫁給他呢,他也還沒去求親呢,兩人親事都還沒定下來呢,他就這樣輕飄飄的!

沈安安也惹惱了,狠狠瞪他一眼:“小心槿桐不嫁你了。”

“嗯,有道理。”沈逸辰好似受教。

沈安安知曉是說不通他了。

他今日像灌了迷魂藥一般。

“三叔。”沈逸辰忽然換了語調,沈安安一看,果真是方世年來了,方世年身旁的人正是爹爹。他二人先前在暖亭飲茶,這會子,應當是小廝去說哥哥到了,他二人才從暖亭回來的。

“回來就好。”方世年也未寒暄,倒似是真對自家小輩一般。

大雪封了京郊,他能大年三十早上趕回來,不消說也知曉他怕是徒步走了一兩日過來的。

沈逸辰拱手行禮。

方世年道:“借一處說話吧。”

沈永波和沈逸辰都會意。

三人結伴往勢坤樓去,方槿桐原是在不遠處陪薇薇玩耍,見他三人真要離開,便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

沈逸辰離京的幾月雖然沒給她寫信,但給爹爹一直有書信往來,而看信封上的燙印,是懷安侯府的專人在送信。

沈逸辰和爹爹之間定然有秘密,且這秘密一定同朝堂有關。

方槿桐直覺,近來的風平浪靜就似是山洪暴發前寧靜,有些不真實的可怕。

可似是從沈逸辰出現後,爹爹整個人都起了不少變化。她不知道沈逸辰是怎麼說服爹爹的,爹爹似是對他和她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爹爹自己的態度也好,思慮也好,包括讓二哥去晉州置業也好,若是放在早前,根本是難以想象的。而眼下,卻是統統都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