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年和方世平已死, 這世上再無對證。

他永遠不清楚當年的真相究竟如何。

但心中隱隱被某種不安所蠱惑, 他害死了淡月, 也害死了方家上下一百餘口。

方槿玉的話就像詛咒一般,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他花了多少年時間在複仇上,而最後的結果, 卻是欠下一身血債。

……

往後幾年, 他心結越積越深。

大夫用藥,也無濟於事。

陪在他身邊的人只有方槿玉。

“你不是恨我嗎?還留下來做什麼?”他身體日益消瘦, 大夫也看不好, 想來時日無多。

“看你怎麼死。”方槿玉端了藥碗喂他。

“好。”他接過, 一飲而盡。

方槿玉便不再說話。

肖家的生意日新月異, 可他的身體卻越漸吃不消。

生意上的事有肖挺照看,無需操作。

他日散千金, 修佛堂, 捐藥材,收養了十餘個孤兒,弘景年間大災,他捐了肖家過半的家産,得了無計其數的贊譽。

卻也聽到大夫私下同槿玉說:“夫人, 東家的病越來越重,用藥也沒有多大效用,可能……會撐不過這個冬日了。”

他的身體如何, 他自己最清楚,大夫並無虛言。

入秋了。

自入秋起, 他就覺得今年異常冷。

九月中旬,槿玉說要去趟玉佛寺。

她年年九月都會玉佛寺。

有心結的並非他一人,還有方槿玉。

槿玉有個不足十歲的親弟弟,方如南,九月是方如南的生辰。

“我同你一道去。”今年,他窩在家中的時間太久了,而最近似是精神忽然好了些,想出去走走。

方槿玉噤聲。

玉佛寺是成州最負盛名的佛寺,這些年肖家廣施香火,玉佛寺得了肖家不少恩惠。

肖縫卿和方槿玉去的時候,主持親自迎接。

“肖施主近來氣色好了許多。”連主持都這般說。

“許是迴光返照,時日不多。”

一句話,噎得主持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