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空氣從車窗灌進來,微弱的風聲此時異常清晰,這車子效能優越,開起來太安靜了。遲陽甚至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他微微吞嚥,好像要把心中洶湧的思潮壓制下去。

真皮的座椅、皮革包裹的方向盤、桃木風格裝飾的操控臺,遲陽環視著車中的一切,閉了閉眼,目光轉向窗外,輕聲說:“對不起。”

梁圓舒急急地追問:“我能知道原因嗎?如果是我做得不好……”

遲陽不敢轉頭看她的表情:“不是,你很好。”他很清楚,一看,就心軟。

“那是……放不下前女友?”梁圓舒試著猜測。

遲陽沒有說話,看著窗外保持沉默,真正的理由不能說,倒不如閉嘴,不管原因是什麼,造成的結果沒有區別。對於他的沉默,梁圓舒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他是預設了。

但他忘記了,他面前這個女人,和以前他遇到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她是無所畏懼的。

他低估了梁圓舒的行動力和毅力,失敗的原因對她來說遠比失敗的結果重要,不管那個阻礙她的東西是什麼,她都會排除萬難,神擋殺神。

出了市區開一個小時就到了西王山腳下,車子再走盤山公路,不久便到了半山腰上的西王山福利院。這家福利院並不大,是用一間廢舊的小學改建的。

福利院裡有百十來個孩子,大都身體有缺陷,梁圓舒的車駛進院子時,院子裡有很多孩子在玩鬧嬉戲,一下子呼啦啦地圍了上來。在一旁照看他們的是個年輕男人,見了遲陽笑著迎上來,寒暄了幾句開始幫他們搬東西,梁圓舒跟在後面觀察了許久,總覺得這個老師哪裡怪怪的。

“他的右腿是義肢。”遲陽好像看出她的疑惑,走到她身側,低聲解釋。

將東西搬到辦公室後,遲陽問道:“小朗呢?”

男老師指了指盡頭的教室:“在上課。”

為了讓孩子們能跟上學校的學習節奏,福利院幾個工作人員就利用週末的時間幫他們補習功課,遲陽走到教室外面,從窗戶往裡看,梁圓舒跟著他,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在黑板上做題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小男孩,穿著有些寬大的衣服,小小的身軀裝在裡面顯得更加單薄,右手的袖管空蕩蕩的,左手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寫畫畫,不一會兒,便解完了一道題。

學生分成左右兩邊,黑板也從中間畫了條線,一分為二,在邊上標註著,靠左的一邊是五年級,靠右是六年級。

那男孩子在黑板做題的同時,老師正在六年級那邊給一個孩子講題,沒人盯著的時候,就總有那麼幾個調皮的學生,大聲聊天、打逗,還有幾個孩子舉著手,召喚著老師來給自己講題,一時之間,年輕的女老師應接不暇。

遲陽敲了敲門,推門進去,問:“需要幫忙嗎?”

孩子們見到遲陽,很是興奮,遲陽將手指輕輕豎在唇上,示意他們安靜。

女老師見到遲陽,那表情比學生還興奮,梁圓舒皺著眉,渾身的刺都乍起來了,眼神中充滿敵意。

遲陽禮貌地笑笑,轉頭對梁圓舒說:“你負責五年級,我跟小杜老師負責六年級。”

“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