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序像是睨著一隻螻蟻似的睨著他,“跟我談條件,你配?”

周振邦察覺到男人的氣場,他平時瘋瘋癲癲的,但關鍵時刻察言觀色的本領強的很,此時面對賀南序的輕蔑與諷刺,他也不敢跟他發火。

這麼有錢的人,有傲氣,有脾氣是很正常的。

他臉上堆積著笑,“是是是,是我用詞錯誤,不過我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目的,是初黎有錢了看不上我們這種窮親戚,所以託你來告訴我,讓我不要再去打擾她了,是嗎?”

賀南序神色極其冰冷。

自從見到周振邦,初黎的話一直在他耳邊迴響。

‘我爸媽去世後,我借住在南城大伯家,住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吧。’

‘在那近兩年的時間裡,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些……不好的事情。

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從他嗓子眼裡擠出來,“她借住在你家的那兩年,發生了什麼?”

“咦,你這語氣不大對?什麼叫發生了什麼,我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呢能發生什麼,不信,我給你看看,我手機裡還有很多她的照片,十年前的照片我都有。”周振邦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解鎖後翻了翻,遞給賀南序看。

賀南序伸手拿過那個螢幕碎了幾道裂縫,看著已經十分老舊了的手機。

灰濛濛的螢幕上卻是初黎鮮活亮麗的照片。

她穿著白色芭蕾舞裙,在練習室裡跳舞。

周振邦笑眯眯地跟他介紹著每一張照片後的故事:“哦,這張……這張照片是在她爸媽死之前拍的,那時候她還在跳芭蕾舞,我這侄女其實跳舞跳的挺好看的,不過爸媽去世後就沒跳了,你要知道想要培養一個藝術生出人頭地那得花多少錢?太貴了啊,我們也供不起。”

賀南序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螢幕裡跳芭蕾舞的少女,握著手機的五指,不經意間用力地收緊。

周振邦還沒察覺出什麼異常,他湊在賀南序的身邊,手指一撥,又滑出下一張。

“你看!這就是在我家了!”

狹小的房間,少女穿著白T恤,牛仔長褲,背對著鏡頭,正在書桌前寫作業。

“我們那時候家裡條件也不好,我們的房子很小,就二室一廳,初黎睡得地方還是我們精心佈置的。”

所謂的精心佈置,不過就是在雜物間裡放了一張床,就連書桌都是初黎在二手市場買的。

“還有,這張……”周振邦一邊給賀南序看照片,一邊‘解說’著,“這張照片應該是她十六歲生日時候拍的,我們一家子在給她過生。”

照片上,初黎捧著一個蛋糕,搖曳燭光的映襯著她通紅一片的眼睛。

周振邦:“這是她爸媽去世後的第一個生日,她哭……她哭也是因為想她爸媽而已。”

周振邦又迅速的划動了幾張照片。

大多數照片都拍攝於她的房間,或者家裡的大廳,甚至還有洗漱間,總之沒有什麼外景照。

她美好的青春時光好像就被圈在了那個擁擠逼仄的兩室一廳裡。

“她性格特別的孤僻,平時不愛出去玩,整天就宅在家裡,最大的興趣愛好,可能就是看看書,然後幫她大伯母做做飯,搞搞衛生什麼的。”

周振邦又拿出一張照片。

“喏,這一桌子飯就是她跟她大伯母一起做的,那天好像是一個什麼好日子來著,哎呀……時間有點久,我都忘記了。”

那應該是一個夏天。

一群大老爺們兒坐在客廳裡吃飯喝酒,一片煙燻霧繚。

初黎和她的大伯母被擠在了邊上。

不同於男人們穿著清涼的背心褲衩,她穿著長衣長褲,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待在一個角落裡。

但即便裹得嚴實,照片中,還是能隱隱看到她膚色白皙的手背上,有一條紅痕。

那紅痕順著她的手背一路往遮掩嚴實的手臂上蔓延。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