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遲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若有所思,記憶裡閃過唐門府那名女子的畫面,他看了一眼手臂,痛覺已經消散,可那個女子的每一幀畫面一直在腦子裡打轉,他突然覺得屋子裡空蕩蕩的,手指無處安放。

“什麼一輩子只會遇到一個人……”

他自言自語說了句,哼笑一聲,可能是難以相信,自己也會如此矯情。

等憶星辰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高長恭揹著手站在窗邊,他的背影,還是像小時候那麼高大偉岸。

“師父,”他輕喚了一聲。

高長恭站在他旁邊,眉頭緊蹙,“你可知道你中的是什麼毒?”

“不知道,就是感覺心口火燒火燒的,像是偷吃了朝天椒似的。”

“西域三蠍子,一種生長在至陰之地的毒物。”

西域三蠍子,價值不菲,極其罕見,宮廷禁藥,藥性至陰至陽,中毒者,身子一日陰寒一日燒灼,一個月後,七竅流血、肝腸寸斷,無藥可解。

屋裡陷入一陣沉默。

“師父這個百毒聖手都沒有辦法,看來我這次是死翹翹了。”他勉強撐著笑,自我調侃到。

他眉頭緊蹙,“你可知道,每次你生病的時候,最像一個姑娘。”

憶星辰沉默,坐起身,苦笑,“那我可不能生病,憶夫人要是聽到你這麼說,必然會罰我把十八班武器通通耍一遍。”

高長恭的面色愈發凝重,心中隱隱作痛,“你向來行事穩重,旁人根本傷不了你,你到底在幹什麼?”

憶星辰是他看著長大的,如同親生孩兒一般,可他現在就躺在自己眼前,命不久矣,如何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實在難掩心中的痛。

“你在此好生修養,為師可保你多活兩月,這期間,為師定會研製出解藥救你的,我會用針灸封住周身穴位,阻止毒性蔓延。”

“師父,我還有很重要的事。”

他低著頭,說著話。

師父就像他的父親,他在憶夫人面前從來都不敢做出半點女兒姿態,但是在師父面前,他可以真心地請求。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你是百川唯一的親骨肉,為師不能看著你葬送自己性命,什麼順河憶府,什麼百年基業,不要了又如何?”

“還有七天就是買撲會,師父,給我七天,我只要七天,便是死也無憾。”

高長恭怒上心頭,“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管什麼買撲,什麼名望,什麼富貴,難道這比命還重要嗎?”

他丟下一句話,要轉身離開。

“師父,”憶星辰垂下頭,喚了一聲,“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如果現在放棄,會死更多人的。”

“我不管他們死不死,為師只要你活。”

“師父,醫者父母,你不是你該說的話。”

屋外,盛盛已經哭成了淚人,他背靠在門上,無聲嘶喊,他將手臂塞在嘴裡,防止發出聲響,那一刻,他感覺到好無助,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跟上去,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少爺……

看著高長恭滿頭銀髮,臉被氣地生紅。

憶星辰頓了頓,半晌,道,“如果找不到解藥呢?那我還是要死,可是這樣死了,我會有遺憾的。”

他伸手拽住師父的衣襟兒,像小時候求著師父說不要吃藥一樣楚楚可憐。

抬頭望著師傅,眼裡泛著星星碎碎的光,晶瑩的淚珠滾落出來,黑色的秀髮披在肩頭。

高長恭背過手去,手心緊緊拽攏,他怎麼不知道這個孩子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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