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街道熱鬧不凡,幾人在四處瞧著稀奇,突然正街刮過一陣大風,吹眯了眼,正巧那風帶過來一面破布,憶星辰順手一接,展開一看,上面草率地寫著“算命”二字,破布陳舊,有些掉色泛黃,這時他們才注意到那個算命的老先生。

遠處有一顆古老的黃果樹,枝幹遒勁,落葉凋零。

樹下牆落,坐著一位白髮須長的老者,旁邊一面搖搖欲墜的杆子。老人穿著粗布麻衣,遠遠看去似乎是與老牆面融為一體,又像一幅落難的太上老君畫,他那飽經風霜的臉卻又跟硬朗的身子骨顯得格格不入。

等他們快走攏,看到那簡陋的木桌上只放著一本《陰陽五行》,一本《易經》,一支沒有墨水的筆,再無他物,大概是這老先生太久沒開張了罷,畢竟他們這些年輕的有錢人也是不信這些的。

那老先生似乎發覺自己的招牌不見了蹤影,起身摸索著去尋,哪知衣袖勾住桌角,撞到了書筆不說,整個人差點載倒。

竟不知此人是個瞎子。

憶星辰手疾眼快,單隻手腕支撐起老瞎子的重量。

“你沒事吧?”憶星辰問他。

“沒事。”老瞎子的身子很輕,眉眼和善,手停在他的手腕愣了片刻,然後自個兒站起身坐回位置。

魏蔓華替他撿起地上掉落的東西,老人慈祥地說了聲,“謝謝你,姑娘。”

卻是對著空氣說的,這或許是眼疾之人的通病。

魏蔓華還是行了虛禮。

而後憶星辰吩咐盛盛將老瞎子的招牌重新掛了回去。

四人剛走出幾步,老人突然說了一句話,“姑娘天生貴骨,若是肯捨棄一人,放棄一事,將來必定大富大貴,一生順遂。”

街上人聲鼎沸,來往人頗多。

老瞎子正襟危坐,還是對著空氣說話,幾人面面相覷。

“果真是瞎子,他在對我們講嗎?”韓燁問。

魏蔓華怔了怔,多看了他兩眼,不知他這話是何意。

也許只有憶星辰可能知道他在說什麼。

“走了走了,江湖術士,隨便說說而已。”

幾人好奇心不減,一轉眼憶星辰和著韓燁就不見了,留下魏蔓華一臉不悅。

“你們公子一直都是如此幼稚嗎?”

盛盛搖頭,“不是。”

然後憶星辰已經跑上了船,和韓燁一起猥瑣地蹲在頂尖上,船上人從眾,看了半天,竟是大變活人,進去一個老頭,出來一個美女。

憶星辰託著腦袋,說了一句無聊。韓燁倒是說還是有意思的,然後兄弟倆人又爬了下來。

盛盛一時汗顏,傻笑著回少夫人,“可能……偶爾……吧。”

本以為黑市很小,卻不知順著渭河皆是繁榮。

河面下的水漆黑一片,月色撒在水面又泛著淡淡熒光,船隻看似腐朽,來回穿行的奇人異士又賦予這殘只另類的生命,

紅色的燈籠懸在高處,星星點點,越過了山裡,奪過天上的絢麗。

一隻簡易的竹筏從黑暗的橋洞裡劃出,一位氣質不凡的公子立於中正,兩處各有護衛,一人操著木板,水裡圈出大段漣漪,然後幾人又逐漸消失在黑夜當中……

幾人從岸邊過,“你們可知這人是誰嗎?”憶星辰手裡拿著扇子問旁人。

“不知道,不過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韓燁搖頭。

“江都前總舵主柳海之子柳致遠。”

“你怎麼知道?那豈不是逃犯……”

韓燁話還沒說出口,憶星辰趕緊按下他的腦袋堵住他的嘴,“瞎說什麼大實話,在黑市討生活的有幾個清白的?”

“逃犯”二字一出,韓燁頓時感到周圍投來的異樣的目光。

韓燁結巴著補充著,“我覺得……在這裡討飯……那個討飯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