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胡三太爺燃了張符咒,單手掐訣,帶著醉成爛泥的胡春花瞬間不辭而別。

老鬼將假牙丟到桌子上,自己從椅子一路向下,滑坐在地。往左歪倒,變成碩大的海龜。腦袋、四肢、小尾巴‘嗖’‘嗖’幾下縮回殼裡,再一動不動了,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白朗適應力超強,人被掛在牆上也能打著輕鼾去夢周公。

於肆遙的酒量還是相當不錯的,喝好沒喝倒,盤腿坐著,一個勁兒沖小葵傻樂。小葵不明所以的看他,他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搓搓發燒的臉,從指縫裡偷偷看小葵,還是‘咯咯’笑,一副痴漢相。

小葵也笑,問他:“你看我幹嘛?”

於肆遙認真的搖了搖頭,抬起下巴,傲嬌道:“我不告訴你。”說罷,醉魚打挺,把臉埋在沙發裡,哼哼唧唧講了一堆誰也聽不懂的東西。

滿桌狼藉,小葵不緊不慢收拾完。再過來瞧,於肆遙兩條胳膊筆直向上,高高舉過頭頂,騎著抱枕躺成個‘一’字型,像剛剛只是伸了個懶腰,結果不小心昏睡過去。

他應該也打過幾個滾,襯衫皺皺巴巴敞開到胸口,鎖骨露了出來,翅膀形狀、線條清晰,骨窩深淺適當,非常漂亮。

小葵看得正入迷,於肆遙喉結上下翻動一下,哼唧了一聲,側過身,嘴角翹起,嚇了她一跳。

等了會兒,確定於肆遙只是單純的換個睡姿,並沒有醒,小葵鬆了口氣。抱了床被子,幫他蓋好。

圍著大海龜轉了兩圈,覺得鬼叔的龜殼看起來還是很保暖的。

又欣賞欣賞牆上的‘壁畫’,白朗身上厚厚十幾層膠帶應該也不會著涼。

小葵化作拳頭大小的鸚鵡,張開翅膀抖了抖,掉下幾根毛,綠色和粉色兩種。‘討厭換季,總感覺會禿……’小鳥歪著脖子,伸進羽毛裡,蹭了蹭自己茂密的絨毛,心裡踏實多了。推開換氣窗,匆匆飛進夜色裡。

十點查寢,還有二十五分鐘,我可以的!我可以的!鸚鵡也可以飛出雨燕的速度!幹巴爹!

酒後嗓子會發幹,於肆遙半夜活生生渴醒了。他喝過水,掐著嗓子咳嗽了兩聲,眼睛瞥到地上散落的羽毛,忽然開心的吹起口哨。

寶貝兮兮的拾起來,‘噔噔噔’上樓,關門落鎖一氣呵成。把他的手工箱又翻了出來,裡面有一個已經是半成品的捕夢網……

自打春回大地,萬物複蘇,動物們又到了掉毛的季節。於肆遙就有個不為人知的愛好,收集小葵掉落的羽毛,想攢一攢,弄個捕夢網。鑒於自己手藝不精,網購了個半成品,只需要把羽毛裝上就好的那種。

今天,終於要完成了!

傻鳥的羽毛很好看,就是太短,做出來的東西比鑰匙扣大不了多少。末了發現還剩下幾根細細小小的絨毛,於肆遙又給自己diy了一條滴膠手鏈。望著勞動成果,滿意的點了點頭,但笑著笑著面色漸漸凝重起來。‘我帶粉色的手鏈……是不是……恩……有點娘……’

想到這裡,不禁埋怨起小葵為什麼不長黑色羽毛。可是,淡綠和水粉色又真的很好看……

小葵昨晚沒有趕上閉寢,硬要敲門,大娘也是會給開的,就是要看臉色。不想找不愉快,外面月亮又好大好圓,索性找了個樹杈,頭一偏,插在羽毛裡打個盹,等早上再說。

“這是誰家養的鳥跑出來了。”

“還挺好看的。”

“唉,李念你小心點。”

李念?小葵睜開眼皮,迎面一張熟悉的大臉,它親愛的對鋪,每天早晨醒來,蓬頭垢面坐起互相看到的第一個人……但今天顯然地點不是很對……

“上樹很危險。”小鳥攤開翅膀。

“媽耶,會說話誒!”李念指著同寢室的幾位姑娘,興奮的叫道:“我就說是鸚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