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還曉得我是你師父”柯百裡冷哼一聲:“連名字都向我隱瞞,江半夏,你何曾將為師放在眼裡了?”

半夏雖有猜到自己身份會被懷疑,但未料柯百裡竟然已經知曉:“...師父...”

“莫要喊我師父!”柯百裡雙手抱胸,滿臉怒容:“我柯某才沒有你這麼滿口謊話的徒弟!”

聞言,半夏心中委實難受,想來師父說的並沒有錯,一切都怪自己欺瞞在先,可即便這麼想,也阻止不了她鼻尖的酸澀:“是...都是我的錯,不該騙了您...”

她掙紮著雙手撐地,十分艱難的下了床,重重一聲跪倒在地上,朝著柯百裡深深磕了一頭:“我向您認罪!”

“嘖,認罪就算了”柯百裡看著萬分自責的她,忽然認真道:“不如,以你真名,重新拜我為師”

半夏愣了半刻,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他的話,驚訝的抬頭:“我...”

“怎麼,不願意?”

“不是!”半夏強忍的淚滑落頰邊,再磕一頭,鄭重道:“我江半夏,願拜柯大俠為師!承蒙師父不棄,收我為徒,日後定誠實相待,苦學武藝,師父之命,絕不相違!”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額頭深深觸上冰冷的地面,半夏閉起雙眼,將眼淚隔絕在眼眶外,能得師父諒解,心中萬分感動,久久沒有起身。

柯百裡不忍,上前將她扶起:“唉,我不過逗上你一逗,倒惹得你動了情緒,莫牽扯了傷口才好”

“師父...?”半夏有些驚訝他態度的轉變,她被攙著坐回床上,將心中疑惑問出:“不過,師父您怎知我真名?”

柯百裡掏出酒葫蘆喝上一口,方才道:“你們多日未上景叢坡,我擔心你們會不會牽扯上了鎮上的連環兇殺案,因此下坡來看看。”

他撩開衣擺坐下,從桌上挑了塊香氣撲鼻的酥糕送進嘴裡:“結果見那宣府老宅燈火撩動,喧鬧異常,我好奇去看一眼,倒巧把你給救了!”

半夏低下頭,聽他繼續道:“你堂堂白家的少夫人,怎麼會穿著夜行衣跑到那種地方去?想來你找我學武並不是為了什麼狗屁打敗青梅竹馬吧!但我也實在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去找了瑞青”

“是他告訴您的?”

柯百裡頷首:“他將你的事告知於我,並替你求情”

“想想也是,你那拜師的爛藉口,偏生我還信了,都怪玉奴給我嚼舌根,我還真以為你學成之後想和瑞青私奔!我柯百裡從不收徒,教人學武麻煩的很,當初要不是玉奴引薦,我也不興起這心思,倒不曾想收了個朝廷命官的閨女當徒弟”

半夏輕嘆口氣:“哪裡是什麼朝廷命官,我父親早就被打成了逆臣賊子”

“所以你想報仇?”

她點頭:“自然”

柯百裡嘖嘖道:“你不早說,瞧你那晚被那些雜兵追的走投無路,真是丟為師的臉啊!”

半夏雙頰一紅,自覺羞愧:“對不起...師父”

忽的,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扔給半夏:“不怪你,最初我也教的不認真,你體格較弱,體質略虛,雖有蠻勁,但單從吐納之法練起並不頂用,所以你的招式很多都是花架子,不能久戰。這冊子裡記載的都是些簡單的武學基礎,教你強身健體、改善根基,你練上個半載,定然有效”

真是一重又一重的驚喜,半夏慎重收下:“多謝師父!”

“如今天下不太平,北部戰亂頻繁...”柯百裡感嘆一聲:“你一弱女子,前路坎坷啊”

她低頭微微一笑:“我不怕”

“哦對了”柯百裡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從懷裡要出一個小布包,起身遞給半夏:“這是瑞青讓我交給你的外傷藥,囑你遣人配合一般的金瘡藥一起用,記得每日更換。”

淡青的綢布,一如瑞青身上的外衣,看著便讓她舒心,她開啟布包,裡頭兩個白瓷小藥瓶,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半夏小心的收起,欲言又止:“他...”

柯百裡皺了皺眉:“他不方便,曉得我要來找你,就請我帶來了”

“他怎麼了?”前幾日瑞青的風寒就一直沒有好,半夏難免擔心:“身體抱恙還未好麼?”

“何止抱恙!”柯百裡忍不住說道:“咳,那小子不讓我告訴你,不過我可不聽他的”

“怎,到底怎麼了?”

“那日我去找他,本來說的好好的,他忽然就咳血了,哎喲那個血!”柯百裡回憶道:“之前從未見他身體有何不適,突然的很,倒把我唬一跳!他說這是舊疾,過幾日便可好,可我看他面色,像是中毒之相”

半夏心裡一咯噔,果然他的身體並沒有好透,來會稽郡這麼久,沒有妙仙人在身邊,果然又複發了麼!

柯百裡見她慌亂的神情,忙又說道:“徒兒,我不懂醫,是瞎猜的,你可別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