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正預開口,小竹搶先道:“都怪我不好,小姐送我的絹帕先前被風吹走,掛在了這戶人家的樹上,我求著小姐替我向人家討回來了”

她從腰間拿出以前羅流螢送她的,疊的整整齊齊的一方絲絹,感激的看著半夏:“謝謝小姐”

半夏暗喜小竹果然是個機靈人,她便也隨著這話,做足了樣子:“你若喜歡,下次我再送你便是,好在他們有人在家,否則你真爬了樹,不慎摔下可怎麼辦?”

小竹垂了頭,雙手扶過半夏手臂,撒嬌道:“不會的,小姐”

白菡兒與她們同行,看她們一搭一唱,掩了嘴笑道:“這絹帕藏的這麼寶貝,被大風吹了確實可惜。”

半夏心一沉,忽然想到,小竹作為丫頭絕不會拿著絹帕服侍他人,此物又是小姐贈送,她十分珍惜,收放妥帖,在外豈會輕易拿出。加之今日晴空萬裡,無甚邪風,她與小竹的話分明漏洞百出。

不知這白菡兒是話中有話,還是隨口一言,若她是故意為之,那她觀察入微的本事可真是小覷不得。

半夏心中懊悔,一時糊塗,被人接二連三的發現紕漏。

白菡兒倒似個沒事兒人:“嫂嫂,你們主僕關系可真好,情同姐妹呀”

半夏牽了嘴角,不想多言,轉而問道:“妹妹為何獨自一人呢?”

“整日待在家中甚是無趣,我出來逛一逛。”她側過臉來:“嫂嫂呢?”

“我不過是嘴饞鎮上那火烤的薄餅,正預去買些,妹妹要不要一起?”

白菡兒很感興趣:“嫂嫂與我口味相同,我最愛那家的薄餅,只是有些受不了煙燻火燎的味兒,不如讓小竹去買吧,我與你就在此等著。”

半夏點頭,支開了小竹。也好,她有點問題正好也問上一問。

兩位衣著華麗的美貌女子站在街口,引來過路人的注視,隱隱還能聽見幾句詢問:這是哪家的小姐?生的這麼美!

半夏見小竹漸行漸遠的身影,先開了口:“妹妹,昨天晚上你所說的,看見有人翻牆,可是真的?”

白菡兒揚眉:“嫂嫂不信?”

“不”半夏兩隻手攪在一塊:“我很害怕”

她繼續裝了膽小道:“我想到那一晚,我一人住在僻靜的小院,身邊只有小竹與冬燕兩個小丫頭,若真是殺人犯潛進了家裡,我後怕的很。”

“不用擔心,嫂嫂”白菡兒語氣軟了些許:“這不是多了許多人守夜了麼?現在無論是想進來的還是想出去的,都沒有機會了。”

半夏心裡一咯噔,果然,白菡兒確實知道她溜出去的事了。

白菡兒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我的哥哥玉樹臨風,一表人材,而且他待人誠懇,心地善良,嫂嫂再等等吧,我想你應該不是個急性子的人才對呀。”

半夏道:“我確實不是個急性子的人,謝謝妹妹提醒”

原來如此,原來她是想警告半夏。雖然話說的陰陽怪氣,讓人不快,但她應該是沒其他的心思,單純以為她的“嫂子”紅杏出牆罷了。說什麼看到了兇手,其實只是個幌子。

她倒有些佩服白菡兒,藉著城裡命案頻發,兇手逍遙法外之際,成功制止了半夏半夜外出。也好,只要不是自己的身份被發現,受點誤會並不是太大的問題。

加之有了師父的靈髓掌要訣,並不耽誤練武一事。只是以後白天出門去找瑞青,得更為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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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人恐懼的是,會稽郡的殺人案件仍在繼續,一個月內已經接連發生了六起,整個郡縣籠罩在了恐怖的氛圍中,人人自危,提心吊膽。雖然白天大家仍然種田的種田,買賣的買賣,但只要天一擦黑,大道上連個人影都找不見,連打更的人都縮在家中,不願外出。

官府加強了兵力,郡衙裡所有的捕快衙役都加入了夜間的巡邏。可除此之外,案件的調查毫無進展,也絲毫阻止不了死亡的漫延,太守自己躲在府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將府裡的水缸扔了。

結果在天氣轉熱的七月時節,老百姓們連洗衣服都不敢再去河邊,水缸水瓢也紛紛砸了扔了,杜絕一切能與水鬼搭上界的東西。

民怨四起,怨聲載道。

有好事者途徑此地知曉水鬼殺人一事後,轉輾將此事上報了朝廷,朝廷不久下來了文書,說會下派官員前來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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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半夏一直躲在自家屋內潛心苦修,因著被白菡兒發現一事,白天她減少了去找瑞青的次數,只偶爾會將習武當中碰到的問題記在信中,託小竹給他送去。

瑞青能解便為她解了,不能解他就跑一趟景叢坡找柯百裡。一來二去,柯百裡倒也不再難為他,只道他對半夏真心真意,又寫了些平時悟到的武學心得讓他交予半夏。

而瑞青在那幾天,幾乎都快將郡衙翻了個底朝天,卻始終沒有找到前年水災的地方縣志或文案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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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半夏待在家中陪著大夫人繡荷包,大夫人比往常要多話些,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半夏便留了心眼詢問了幾句,這才得知,宣可乏被朝廷派來調查水鬼殺人的案子了!

“今日老爺剛剛收到從健康來的信!”大夫人難掩心中喜悅:“等你大舅回來了,我帶你去見見他!到時候老爺也會去的!”

得知此訊息,半夏驚訝萬分,不慎將繡花針刺入了手指中,但她腦中閃過萬千思緒,連疼痛都沒有察覺到,反倒把那枚針抓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