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走到下坡路口,見瑞青正坐在石頭上,一手成拳撐著腦袋,閉目養神。林中昏暗,他卻似周身繞著微光,織錦白衣朦朧在夜色裡,讓她第一眼就找到。

她還未走近,他已聽得聲響睜開了眼,淡淡道:“來了”

半夏點頭,見他一臉倦容,牽過一旁的小紅馬,躊躇道:“要不,明天開始你就別陪我了”

瑞青帶她一起上了馬,攬過韁繩:“深更半夜,你獨自一人?”

“不用擔心”她笑道:“師父前幾日已教了我輕功,區區一百裡路不成問題”

“輕功十分耗費內力”

“那不如......將你的小紅馬借我吧,眼下師父不知何故不許你上去,你也不必每晚枯等於此,否則我心裡很是愧疚。”

瑞青想到柯百裡,沉默片刻:“也罷”

“先前你離開後,師父仍是很生氣,也不大理我,只讓我自己練,他呆在一旁吹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聞此言,瑞青納悶道:“我曾聽我師父提起過他,他誇贊柯大俠為人豪爽,武功高強,當年在武林中亦屬一代豪俠,聽起來,並不像與柯大俠有何瓜葛的樣子”

半夏無解:“許是中間有什麼誤會”

“只能如此猜測了,可惜我師父遠在崤山,否則還能問上幾句。”

“若那歌女還在,或許也能知道些,可惜聽師父講,她隨著父親去京城了”半夏惋惜,另起了話頭:“對了瑞青,前幾日白家大夫人已應允我可以出門了。”

“那很好”

“過幾日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宣府舊宅了”

“光明正大?”

“對,白家的大夫人出嫁前姓宣!”半夏將從白府探來的訊息告知瑞青,這是她伴隨了大夫人多日後終於發現的:“郡中宣姓只此一家,宣可乏必定是大夫人的孃家人,我藉著流螢的身份去宣府舊宅想來並不是難事”

瑞青再問:“不過宣可乏早年就去了京城,你打算在這舊宅裡找什麼?”

半夏沉吟:“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這個宣可乏與我父親的死脫不了幹系,等拿到當年洪水的官府卷宗才能有進一步的線索。”

“當年來治水的人裡並沒有宣可乏”

半夏一驚:“你怎知?”

“打聽而來,明晚我去郡衙一趟,將卷宗替你找來,那上面必定有清楚的記載”

她有些不放心:“不如再過幾日,我與你一道去”

瑞青搖頭:“你好好的跟著柯大俠學,這些小事,人多未必就方便”

半夏想來自己武功剛剛起步,這樣的半吊子可別給瑞青拖後腿,便沒有再堅持。

兩人一路商量一路很快到了白府,半夏跳下馬,朝瑞青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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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青騎著馬回到自己的小院,此時月亮還沒下山,街上竟已有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身著官服的郡衙小卒,他們行色匆匆聚在一戶人家門口,進進出出頗為忙碌,外頭三三兩兩幾個聽到聲響的圍觀百姓在交頭接耳。

瑞青拴了馬,走近他們,聽旁人交談才知,又出命案了。

死者是鎮上一個殺豬的,五大三粗的老實人,待人憨厚,別人買他家豬肉從來不會缺斤少兩,還總給老主顧添些肉和骨頭,所以生意總是很不錯,他與鄰裡關系也很和睦,來收屍查案的幾個人都認識他。

死者家裡就一個老母親,本還有個姐姐,可惜死在前年的水災裡,這下就剩孤零零老太太一人,也是她最先發現的屍體,都哭暈了。聽說這人的死法與之前的命案相同,一樣是被摁在水缸裡窒息而死。

這麼大塊頭的人悄無聲息的被淹死在水缸裡,真是詭異的很。

瑞青蹙眉暗道,真是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