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半夏“出嫁”那日,當一眾送嫁隊伍一路敲鑼打鼓出了城,羅家也散了宴。

此時襄陽府衙卻派人登門造訪。

羅家人急急出來迎接,只見那為首的吏員笑容滿面的進了大門:“恭喜恭喜!”

羅何趕忙回禮:“哪裡哪裡,怎勞得陳吏員親自上門呢!”他抬手指向屋內:“還請入內聊!”

“不了”陳吏員直接拒絕道:“若是平時定要來討羅老闆一杯喜酒吃,只是眼下有件棘手的事得來麻煩你。”

一聽這話,羅何心想,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這個陳吏員是徐太守門下的得意助手,能言善辯,為人圓滑,不過做事倒是十分果斷。城內大小事宜他換個小地方他能當縣令,也不知是贊賞他的能力還是嘲諷他的作威作福。

這陳吏員深受徐太守的喜愛,羅何可惹不起。他心裡雖有腹誹,臉上卻堆滿了笑:“樂意至極!不知需要羅某做什麼?”

陳吏員嚴肅道:“昨日我們在城外發現了一具小卒屍體,經排查,懷疑府上的人可能知曉一二,煩請羅老闆能配合我們讓府內一眾人等接受調查。”

這可不得了,這事是那半夏姑娘幹的。

當時是流螢叮囑了阿丁阿伍去埋的人,他們埋完人回來就報告了鄭管家,這兩人也還算機靈,知道把死人的衣服銘牌另行處理了,若不是自家女兒捲入其中,加上那個與扇兒同歲的女娃娃,他才不顧慮其他,也許早將那半夏交了衙門。

可如今,半夏姑娘已離了襄陽,他若說知道,多日瞞而不報也屬幫兇,若說不知道,只怕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且這陳吏員也是有些本事的,一具裸屍也能讓他查出死者身份。

不過他也不能任人擺布不是?羅何沉穩道:“還有這等事?不知陳吏員是從哪兒聽說羅某府上會有人與此事有關呢?我羅某一向清清白白做人,絕無可能與這些打打殺殺之事有所牽連!”

陳吏員沒想到碰了個釘子:“羅老闆誤會了,襄陽城裡誰人不知你的好名聲。眼下不過是在尋找證人罷了!”

“那既如此,若是大張旗鼓的人人盤問過去,外人見這陣仗,無事也能傳成有事”羅何仍不退步:“你也知,生意人,要是沾了血腥事,多少是忌諱的”

雖說這陳吏員深得太守看重,畢竟也只是個小吏,手中並無實權,而羅何卻是這襄陽城裡有名的商賈,面子總是不能不給的。

陳吏員笑意不達眼底:“羅老闆說的極是,倒是我疏忽了!”

見他軟了語氣,羅何附耳小聲道:“不如請告知我細節,羅某私下裡幫你調查!”

陳吏員簡直要冷笑出聲,心裡暗道交給你調查?!若真有貓膩,豈不正好給了你時間去對口供?他拱手道:“多謝羅老闆好心,不過此事徐太守十分重視,恐怕不能透露於你了”

兩人誰也沒得到想要的,面上虛禮一番,陳吏員便打道回府。

羅何急急喚來阿丁阿伍與鄭管家,叮囑他們閉緊嘴巴,否則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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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太守府坐落於城內中心,門前就是每天熙來攘往的朱雀街。陳吏員將羅何說的話稟告了徐太守。

這徐太守年歲已高,不大理事,凡事也皆嫌麻煩,畢竟頭上壓著個事事親力親為的刺史蕭衍,官職大也就罷了,可人家姓蕭!他這太守做啥都得看人臉色,實在無趣的很。

他聽了陳吏員的彙報,連連嘆氣:“不過是樁無名案,偏偏上頭要詳查,麻煩,真麻煩!”

“大人,刺史大人那邊有人來傳話麼?”

“沒有,老夫指望他別來!那會子他沒對對清楚,讓兩個官奴跑了,現在又被你發現死了個押送的,顯然是被逃跑的官奴殺了嘛!那人都跑了,還有什麼可查的!”

陳吏員謹慎道:“大人,莫要再說了,上頭讓我們查,我們查便是了。”

前幾日,太守府來了幾個大理寺官員,領頭的拿著令牌,說是要三月送來的官奴名單。這事原就奇怪,還偏偏讓他們查出有兩個官奴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