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帶著一絲悶熱和幾縷香甜吹進白幼清的房間,盤旋在她的屋子裡久久不散。

白幼清悠然轉醒,動人的眸子裡水光閃閃,裡面寫滿了哀傷與無助。

她又做夢了,夢見乘騏站在院中的合歡樹下,樹上的合歡花從未有過的燦爛,像下暴雨般紛揚而落。他站在那裡向她招手,手中牽著他們的孩子。這個夢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她發現這是個夢時心痛得想要死掉。

“孃親!”門外日常傳來兩個孩子的呼喊聲。

白幼清拭去眼角的淚珠,下床穿上鞋子等待兩個孩子飛奔過來。

“孃親~”又是兩聲脆生生的呼喚,兩個精緻如陶瓷娃娃的孩子推門而入,興高采烈地撲到她懷裡。

白幼清眼光溫柔得像是要溢位水來,蹲下身摟住他們,輕撫著他們的頭柔聲道:“寶貝們,你們精力可真是充沛呀,每次孃親沒醒你們就跑出去玩兒了。這次去哪玩兒了?看起來好高興的樣子。”

百里煦南漆黑的大眼睛裡滿是驚喜,激動萬分地跟她講道:“孃親,告訴你一件特別神奇的事情,我們院裡的樹開花了。我們從來沒見到過那麼漂亮的花,好多好多,又多又美。”

“什麼?”白幼清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她的王府裡沒有其他樹,只有滿院的合歡,那是乘騏特意為她栽下的。可自從乘騏走後那樹就只長葉子,一次花都沒開過。她一直以為樹木生病了,但找遍名醫花匠也沒找出問題所在,現在難道……開花了?

百里錦夏更是高興得都要跳起來了,小手拉著她用力往外拽,“孃親,你快去看,你快去看,花花特別好看,粉粉的紅紅的,毛茸茸的像小傘一樣,你快去看。”

白幼清不敢相信地站起,在兩個孩子的拉扯下緩步走向門口。

柔和的光,滿院的樹,滿樹的花,幾十棵粗壯高大的合歡花竟然在一夜之間全部怒放。那是柔軟輕盈的絨球,也是紫粉色的小傘,密密麻麻重重疊疊,一層層一簇簇,數量之多似乎要和花間青翠的綠葉相媲美。

還有那獨特的沁人心脾的花香,與清風和著舞去迷醉人的嗅覺,此景怎得“壯觀”二字能夠形容得了?

白幼清徹底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句詩:“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雖然不是雪,但和詩中描寫的情景卻是如此相似,一夜的時間,昨晚還沒有,今天早上卻成了花的海洋。

“孃親,你看,是不是好漂亮好漂亮?原來我們家裡的樹還會開花呀,好神奇呀。”百里錦夏又蹦又跳地拍著手,可愛的面龐全是高興。

白幼清看著眼前紛飛的合歡花說不出話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紛紛滑落。

她仍記得曾經在這花海樹下,她的愛人擁著她觀葉賞花。他滿臉溫柔,柔情蜜意地跟她說,他們要像這合歡花的花語一樣,恩恩愛愛兩兩相對,永遠永遠不分開。

回憶起那番景象好像還是昨天的事,他溫柔的話語好像還在她耳邊迴盪。可如今……物是人非,人間再無百里乘騏,人間再無白幼清。

伸出顫抖的手,一朵漂亮的合歡花帶著幽香落到她的手心裡。

“乘騏……”她注視著手中絕美的花朵,心碎地輕喃,“你回來了嗎?”

“孃親,孃親你怎麼哭了?孃親!”她淚流滿面的樣子把兩個孩子嚇了一跳,趕緊心急如焚地詢問。

白幼清蹲下身看著他們兩個,目光溫柔得讓人心碎,吸了吸通紅的鼻子,她岔開話題道:“寶貝們,生辰快樂。”

“孃親。”百里煦南和百里錦夏撲到她懷裡,愁眉苦臉地抱怨,“孃親,你都哭了,我們怎麼還能快樂呀?”

白幼清擦去淚水,強忍悲傷摟著他們安慰,“乖寶貝,孃親不哭,孃親這是太高興了。孃親已經好久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花了,孃親太開心了所以才哭了。”

“真的嗎?”兩個孩子天真地睜著大眼睛看著她。

“真的,孃親是太高興了,這叫喜極而泣。”白幼清再次解釋。

聽她這麼說兩個孩子這才重新綻放出笑臉,“原來是這樣,我說這花花這麼好看,怎麼會讓孃親哭呢?”

白幼清疼愛地親吻一下他們的臉頰,柔情似水地祝福,“寶貝們,今天是你們三歲的生辰哦,孃親祝你們生辰快樂。”

兩個孩子笑得合不攏嘴,“謝謝孃親,我們好快樂,大樹伯伯也知道我們今天生辰,給我們送了好多好多的花朵,我們好開心。”

白幼清表面也在笑,內心卻如同刀割。她是全世界最悲慘的女人,孩子的生辰……竟然也是丈夫的忌日,乘騏……離開他整整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