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年,這麼早就下地啊?”扛著鋤頭的男人往自家地裡走,一路路過幾戶人家的院門,院子裡的住戶看見他都忙跟他打招呼。

“昂,快開春了,去地裡看看。”傅連年有禮貌地回應聲。

“連年你救回來那對母子怎樣了?那女人看著模樣夠嗆,究竟活了沒啊?”村裡不乏有好事者,自是又連連打探道。

“活了。”傅連年垂著頭,清清淡淡的一聲。

“活了就好。活了就好啊,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那他們是走了?還是?”好事者又接著打聽。

這次傅連年將頭埋得更低了。越走越遠,竟沒再答話。

“噯,連年,連年……”那好事的張著手吆喝著。

“我說王家的你還問幹嘛?”一個婦人倚著門口,吃一口,啐一口地嚼著手裡捧著瓜子。婦人挑高嗓門大聲咋呼道:“那女人活了,你見她帶著孩子走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要說這婦人語速那叫一個快,對面姓王的還沒回話呢,她就一連說出好幾句了。

“沒啊!”對面王家的回應道。

“那不就結了。咱們連年心眼多好,多軟,誰不知道,人家死賴著不肯走,連年還能硬攆人家走。就沖那女的模樣,咱們連年也不能攆人家走啊,是不?”婦人笑得甚是不懷好意。

“我說馬寡婦你這嘴就是得理不饒人。那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看樣子跟你差不多,好像也是個寡婦,許是不會死賴著連年不放。”有人聽不下去地說了句公道話。

“啐!”姓馬的婦人似發洩般地將嘴裡的瓜子皮吐在地上:“我說,究竟是誰的嘴損啊,我馬鳳蓮雖姓馬是不假,可我可不是寡婦,我家那個死貨是跟人跑了,我當他死了,可誰都知道我是有夫家的!”

“哈哈……”馬鳳蓮這一聲,把周圍的人逗得前仰後合。

“馬家的,你往那看,你看誰來了?”村裡有使壞的,沖著馬鳳蓮使勁一眨眼,朝著另一個方向一努嘴,要馬鳳蓮往那邊瞅,然後這人再沖著那個方向的來人招手吆喝道:“噯,周家的老么,今個兒又給鳳蓮送啥來了?”

“沒,沒送啥。”周家的憨小子抱著懷裡的竹筒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他緊走兩步朝著馬鳳蓮的家門而來。

咣當一聲。就在憨小子的手剛要觸及門扉前,馬鳳蓮狠狠地將門撞了個嚴實。

“哎!”周家的憨小子不禁哀哀一聲長嘆,也不知這是他第幾次吃閉門羹了。抱著竹筒的他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下羞臊地垂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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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她娘,英子……”一戶人家裡飄出老嫗的低呼。

“娘。奶奶喊您呢。”破落的長院裡女娃幫忙遞著話。

不大會兒的功夫,一個身著粗布裙,身材有些臃腫的婦人踩著焦急的步履奔進了傳出老嫗低呼的茅屋。

“英子娘,這個,你給連年帶去。”老嫗先從一旁的木桌上摸出一隻粗布包塞給了婦人,又顫顫巍巍地從衣襟裡摸出一隻碎花布包也一併交給了婦人:“還有這個也一併給連年家送去。”

婦人接過老嫗遞來的碎花布包,當即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