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青病了。

眾人都知曉她這是捱了板子之後, 為了保全顏面的託詞。

京中貴女, 少有撕破臉,將一切抖落到臺面上來的時候。

受過她們光明正大嘲諷的, 也唯有蕭七桐。而如今則多了個肖雨青。

誰叫她從前結仇良多?

肖雨青丟了臉,建王妃卻也不曾好到哪裡去。

建王已有兩日不曾歇在建王妃的房中。

雖說建王府中僅有一名侍妾,但這名侍妾乃是當年應貴嬪撥了身邊的宮女到建王身邊伺候的,因為資歷老,便也算得臉。建王不陪著建王妃時, 便多在她的房中。

建王妃這會兒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面上容色依舊溫婉:“她倒是克我。”

肖雨青出事後,建王得知訊息,先評價的並非肖雨青,而是先斥責了建王妃。

“性情優柔寡斷, 只想著做好人, 卻拿不定大主意!”建王冷聲斥道。

如今建王妃腦子裡盤旋著, 都還是這麼一句訓斥的話。

建王妃越想越覺得惱火。

她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了變化, 一絲怒火從她的眉間蔓延開。

她的五官漸漸扭曲了起來。

她出身名門,又身為建王妃,身份不容得她作出與之不符的事,所以她習慣了剋制,習慣了用溫婉來作自己的面具。

自然的, 當她發起火來時, 也不會責罵下人, 打砸手邊的東西。

她只能將一切情緒狠狠地壓回去。

建王妃抬起手, 用手絹捂住了臉龐,這才沒有讓扭曲的模樣落入旁人的眼中。

她身旁的侍女只當她難受得哭了,便忍不住勸道:“那蕭五姑娘分明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渾人,日後王妃還是莫想著與她交好了,奴婢瞧,遇見她就沒什麼好事……”

“不成……”半晌,建王妃喉中才擠出來兩個字,“安王乃是夫君最大的敵手,蕭五將來既然是要做安王妃的……”

那她也必然要與之交好,知己知彼才好。

建王妃吐出一口氣,又道:“無事,我瞧她行事只管自己痛快,全然不管別的,日後必然成為安王的拖累。”

如今京中眾人對蕭五頗為不齒,但誰私底下又不豔羨兩分呢?

眾人都道她靠著一張臉,當真得了安王的傾心。

她可不這麼看。

日子還長著,日後她還要瞧這蕭五如何倒黴呢。

建王妃如此安撫了自己,才覺得舒坦了許多。

而這會兒蕭老夫人也正想與蕭七桐說話。

蕭老夫人也聽聞了肖雨青的事,她看著蕭七桐的目光,徹底沒有了從前的鄙夷與厭憎,反而多了幾分畏懼。

她終於明白過來。

蕭七桐並不似她早亡的母親那樣好拿捏。

什麼敲打的話,這會兒都被蕭老夫人自個兒吞了回去。

一時間,她們在廳中坐了許久,蕭老夫人卻囁喏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終,還是蕭老夫人忍受不了自己明明身為長輩,卻不得不伏低做小的姿態,於是她出聲道:“到底是親姐妹,你一個人悶在院子裡,也沒什麼可玩的,不如便多與思慧、漱玉說說話,一併玩一玩。”

思慧、漱玉,說的乃是蕭家三姑娘、四姑娘。

蕭老夫人聰明地沒有提起蕭詠蘭,因為她知曉這二人積怨已久,以蕭七桐那狹隘的性情,必然不會再與蕭詠蘭有往來。

但這頭蕭七桐卻轉了轉手邊的茶碗,笑道:“不如將蕭詠蘭也叫上。”

聽她如此主動,蕭老夫人雙眼一亮,自然歡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