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皓銘剛睜開眼近距離看到宋竹的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有些怔愣地想是不是還在作夢。直到宋竹有點尷尬的開口叫他他才猛地回過神,下一秒就把還搭在對方腰上的手給收了回來。

「抱歉,睡昏了。」孫皓銘往後退了退,背部很快碰上冰冷的牆面,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不小心把你當成抱枕。」

「啊、沒關系。」宋竹從床上坐起身,虛抱著還有些發暖的被子,垂頭盯著自己的手莫名有點尷尬。

不夠寬敞的單人床即便兩個人都各自退開一點距離還是靠得挺近,光裸的小腿輕輕靠在一起,熱熱暖暖的,誰也沒想移開。

僵持了一陣子,最終還是孫皓銘率先打破這有些尷尬的局面,他按著床面爬起來,含糊地向宋竹說了聲,便徑自下床進浴室盥洗。

早晨的生理反應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孫皓銘卻只覺得心煩意亂,他用冰冷的水沖了把臉,接著擠牙膏刷牙,沁涼的薄荷味盈滿整個口腔,他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其實昨晚把宋竹抱上床,或者說昨天一見到宋竹紅著眼眶蹲在那、自己想也沒想便為了他推掉工作時,他就幾乎能完全肯定宋竹對他而言不僅僅是弟弟般的存在而已。

他不會為了一個弟弟一再地降低自己的底線,讓他自由進出自己的空間,讓自己為了他改掉早就做好的人生規劃。

孫皓銘對宋竹有不可言說的佔有慾,很早以前宋竹第一次去他家、看著他和孫浩晟玩的時候他就有點意識到了,那時候他還不太懂,以為只是因為自己不喜歡孫皓晟,進而對明明跟自己比較熟稔的宋竹和孫皓晟玩得很開心的畫面感到刺眼。

後來他才發現不只,有時候宋竹會和他提起學校同學,或是提起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宋竹臉上的笑容是為了其他人,他都會不自覺地感到煩悶。

又或者再更直白一點來講,他不可能會對純粹的弟弟有性沖動,可他對宋竹有。

二十啷當歲的青年,生理性徵都發育完全,說沒有幾個性慾高漲的夜晚是不可能的,孫皓銘沒有什麼性幻想物件,解決生理需求的時候多半腦子裡都是空白的,就靠一隻手單調的上下活動,只是有一次不知怎麼的,腦中忽然就閃過宋竹的笑臉、那個臉頰邊淺淺的酒窩,孫皓銘呼吸一粗,射得比平常還要快。

然後他就知道不對了。

孫皓銘是已經在心裡承認了宋竹的不同,可他不能說,他說不出口。

他自己是無所謂,家裡沒人管他,喜歡男人喜歡女人要和誰在一起都是自己說了算,但宋竹和他不一樣,他有個愛他的母親,有個雖不完整但很溫暖的家,孫皓銘沒辦法也不忍心就這麼不管不顧把人一把拉進一個連自己都不甚瞭解的、充滿未知的圈子。

再說了,他也不清楚宋竹對他的親近究竟是有和自己一樣的情愫在裡頭,還是隻單純把他當成普通的鄰居哥哥。

孫皓銘不想思考,覺得很煩。

時序入春,天氣變化大,前幾天才又剛過了一波鋒面,溫度還沒回升,孫皓銘漱完口後沒關水龍頭,直接俯下身低下頭,淋了一頭冷水,才勉強把心裡那股煩躁感壓了下去。

他伸手拿過掛在一旁的毛巾胡亂在頭上擦拭,孫皓銘頭發很短,三兩下就幹了,把毛巾掛回去的時候餘光瞥見晾在旁邊比自己尺寸還小了些的四角褲,他嘖了聲,很快收回視線,旋開門把走了出去。

中午孫皓銘帶宋竹到外頭吃飯,點餐的時候正巧碰上幾個繫上同學,幾個人打過招呼後幹脆就湊成一桌。

孫皓銘上了大學後比較不像之前一樣完全的拒人於千裡之外,雖然還是一副很冷淡的樣子,但他明白人際關系對未來多少還是有些幫助,因此他也盡自己所能地不再排斥與人相處。

相比之下宋竹就很不怕生,幾個人你來我往了幾句自然而然就熱絡了起來,其中有個人問孫皓銘這小孩和他什麼關系,孫皓銘喝了口茶,淡淡道:「鄰居小孩。」

宋竹不知道怎麼的,本來還挺高興能認識孫皓銘身邊的人,結果聽他冷冷淡淡四個字就帶過他們之間的關系,雖然也沒說錯,但就是莫名的心裡有點堵。

宋竹偏頭看了孫皓銘一眼,那人依舊面無表情,夾起一口菜就往嘴裡送,看都不看他。

宋竹在心裡哼了聲,什麼鄰居小孩,你最好是會跟隨便一個鄰居小孩睡在同一張床上,然後他又想起早上醒來的那一幕,胸口又忽地一陣發熱。

「小學神怎麼啦,臉一陣白一陣紅的?」叫宋竹小學神的人姓陳,說孫皓銘是大學神,他帶來的小朋友肯定就是個小學神。

「沒、被辣的。」宋竹捧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飲料,假裝自己真的被辣到。

孫皓銘抬眸看了一眼,在宋竹放下杯子後又替他裝滿了一杯涼飲。

幾個人吃飽飯之後就散了,宋竹跟著孫皓銘回去,又把昨天做到一半的數學題拿出來寫,寫完之後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家了。

再怎麼煩畢竟那還是他家,那還是他媽媽和他妹妹。

「不吃完晚飯再走?」孫皓銘側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椅背看宋竹折衣服收包包。

「不了,回去陪我媽吃,她一星期就休息這麼一天。」將最後一件衣服塞進去,宋竹把後揹包的拉鏈拉上,轉頭想朝孫皓銘笑笑,又想到那人冷冰冰介紹他的樣子,剛彎起的唇角硬是抿了下去。「你別送我了,我自己搭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