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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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竹喜歡一個人,喜歡很久了。
從青澀懵懂的年少時期,一直到出了社會成長到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他的心裡始終只有那麼一個人。
而那個人離開前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抱歉,我不是同性戀。
「聽說孫皓銘回來了。」
宋竹握著掃把的手頓了一下,而後頭也沒抬恍若未聞地繼續掃著地,他垂眸看著地面上被聚集在一起的塵土落葉,思緒遠飄。
想不起來有多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身旁知情的朋友似乎都一直有意避著在他面前提起那個人,很多時候宋竹都想說沒關系他不介意了,張了嘴才發現一個違心的字眼都說不出口。
三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的時間,他卻一直沒能走出來。
「哎宋小竹,你聽見了嗎?」一旁的徐若維見他沒反應,伸手在他眼前揮了兩下。
「聽見了聽見了,你別叫我宋小竹。」宋竹撥開那隻手,「快掃幹淨吧,等下孩子們要出來了。」
「你什麼打算啊?」徐若維雙手握著掃把柄,下巴抵著虎口,微微揚眸看著眼前的人。「先來個相見歡再舊情複燃?還是就當陌生人了?我看他選在這種時候回來肯定不可能只甘願跟你當陌生人,你媽兩年前走了,他先讓你沉澱兩年,現在回來找你重溫舊夢再也沒什麼阻礙了,你說是吧。」
「……不可能,你想多了。」宋竹的手收攏了幾分,眉頭緊緊蹙著。
他想起兩年前母親病況最差、幾乎就要撒手的前幾天,同樣也是徐若維陪在他旁邊,醫院裡消毒水味刺鼻,坐在外頭的休息椅上,徐若維仰著頭,後腦輕輕靠著牆壁,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他:『你相信失憶嗎?』
那時候自己怎麼回答來著?
宋竹想了想,也跟著徐若維的動作抬起頭,腦後是一片冰冷堅硬的白牆,眼前是燈光昏暗的病房,他的母親還在裡頭插著管靠機器維持生命。
他張了張嘴,又閉了起來,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輕得像隨時都會消散在喧嚷的空氣之中:『我相信孫皓銘。』
幾個月後,他一直以來的信任輕而易舉的瓦解了。
「小宋老師再見,小徐老師再見--」
下午四點出頭,私立幼兒園外已經站了不少來接小朋友下課的家長,宋竹和徐若維兩個人頂著依然毒辣的午後烈陽站在校門口護送孩子們。
宋竹既怕冷又怕熱,九月初的太陽曬得他頭昏腦脹,幾滴汗水滑落臉頰,他只得一邊微笑著和熱情洋溢的孩子們說再見,一邊騰手擦汗。
他在這間幼兒園的工作量其實並不算重,宋竹喜歡小孩,雖然工資不高,但工作起來還算愉快,在送完最後一位小朋友出校門後他又回辦公室處理了些雜事,五點半左右拎起揹包向其他老師道再見。
宋竹這一年多來的生活一直都這麼規律,每天六點半起床、盥洗吃早餐,偶爾朝房裡對外的窗戶發幾分鐘的呆,然後出門上班。
要說三年前孫皓銘的離開對他來說是極大的打擊,那麼兩年前母親過世便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宋竹有一陣子過得渾渾噩噩,不哭不笑不說話也不吃飯,睡著時都在做惡夢,有時夢見母親躺在病床上被蓋上一層白布,有時夢見孫皓銘毫不留戀轉身離開的那個背影。
徐若維和宋竹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從幼兒園就認識了,就學時期一直都同校,大學甚至還讀了同一門科系,他算是唯一一個見證宋竹從一顆開朗有活力的小太陽逐漸殞落的那個人。
徐若維看不得宋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陪了他一陣子後死拖活拉硬是把他塞進現在的工作職缺,慶幸的是宋竹比預想的還要投入工作,忙碌起來的生活讓他少了很多胡思亂想的時間,夢魘不再那麼頻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