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小二便端上一盤魚來,與剛剛荀亓點的那盤都是小魚不同,這一盤魚是一整條大魚。

蘇祁聞著香,眼睛一亮,卻是知道不能亂吃,便趴在桌面上可憐巴巴盯著蘇掩看。

……忘了這孩子在了。

他現在雖然學說話學得非常快,走路姿勢也罷說話語氣也罷,都已經看不出來曾經是個茹毛飲血的狼孩了,可耐不住對吃把持不住啊。

荀亓見狀倒是比蘇掩更快,夾了塊魚肉小心挑了刺夾到蘇祁嘴邊:“吃吧。”

蘇祁對著那塊魚肉嚥了口口水,有些急切扭了扭身子伸手去揪蘇掩的袖子:“姐姐。”

蘇掩嘆了口氣,語氣溫和:“吃吧,吃完了要謝謝荀閣老。”

小少年眼睛又是一亮,張嘴就是一口,吃完了便向荀亓道:“謝謝……”

歪了歪腦袋,想不起來蘇掩說的“荀閣老”怎麼念,便燦爛一笑,隨口接道:“……爺爺!”

一笑起來便彎了眉眼,眼底澄澈如星河夜空,不染一絲雜質塵埃,真真是靈動的宛如林間小獸,自由而溫和。

荀亓也不惱,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蘇掩在一邊看的尷尬,這孩子怎麼跟這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的荀亓自來熟了。

紅豆相思憂心她們姐弟倆,把人往京兆尹衙門一丟便迅速飛身閃回來了,便見自家小姐和小公子和那荀亓談笑風生的,好不和諧。

“……小姐……”

“回來了?”蘇掩微微向她們姐妹倆點了點頭,這便牽起蘇祁向他道,“不早了,我們要回府了,跟荀爺爺說再見。”

天真如白紙的蘇祁戀戀不捨的看了眼桌上的魚,又看了眼牽著自己手的姐姐,便直截了當向荀亓揮手道:“爺爺再見。”

什麼美食,都抵不過姐姐重要。

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荀亓聞言又垂眸淡然點了點頭。

蘇掩鬆了口氣,這便牽著蘇祁徑直回府了。

……小狐貍跟老狐貍總歸是處不大來的。

比如她跟荀亓。

她一回想起那老爺子滿臉淡然的神色,就覺得這人切開了肯定和蘇逝一樣,烏漆墨黑的。

荀亓瞥了一眼那盤魚,淡淡吃完了,這才甩手往懷王府那邊去了。

蕭離疏最近被蕭離璟盯得緊,左右他平常就沒有上朝的習慣,就索性一天天的閉門不出,免得被蕭離璟抓住把柄,好在朝中留了他的人手,再加上跟蘇掩的網羅也打好了招呼,網羅會派人往來送訊息,所以即便窩在家裡,也不妨礙他縱觀朝堂。

他正處理檔案呢,影子便來報道:“爺,荀閣老來了。”

他神色一喜,慌忙站起身來:“快,請他進來。”

荀亓有一次為了彈劾一位官員,休沐時遭遇了刺殺,那個時候蕭離疏還是個在後宮人人可欺活得唯唯諾諾的小孩子,恰巧遇到荀亓,便救了荀亓一命,兩個人躲在山溝裡躲了一夜,徹夜談心,第二天一早才得救。

荀亓覺得這孩子也未免太過可憐了些,便在那以後時不時教他些東西,蕭離疏能有如今這般見識和心智,也和荀亓教導脫不開關系。

當然,發現受了重傷的那個懷王蕭離疏並不是本人的,也是荀亓。

畢竟他是第一個趕來看他的人。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蕭離疏雙腿未廢。

荀亓一身布衣便跨步走進了大廳,見蕭離疏已經等著他了,總算是露出了笑臉:“小子,你那媳婦,眼光倒是不錯。”

蕭離疏挑眉:“怎麼,你見過她了?”

“嗯,街上遇見了。”荀亓極為自然的坐下了,拿過杯子就喝了口茶,“她那個弟弟,是個什麼來路?”

“阿祁?”蕭離疏也坐在了他旁邊,又挑了挑眉,“那孩子是個狼孩,學東西倒是快,最初還險些咬死人,現在倒是好好的了。”

荀亓聞言斂了眉,那孩子雖說是狼養大的,可心性卻是純良如紙,像林間小獸似的,空靈淡泊。

“對了,婚禮儀式你怎麼辦?”

蕭離疏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放下了茶杯道:“我第一次成親沒經驗,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