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柩,將屋裡的一切東西都鍍上了一層金光,也將相擁的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投射在白牆上,凝成一體。

蕭離疏就這樣抱著蘇掩,緊緊抱著,女孩子身上傷還沒好的些微血腥氣混合著發香,就這樣一點點透上來,蘇掩伏在他胸膛,別過腦袋蹭了蹭,死咬下唇,不敢哭出聲來,眼淚卻洇濕了他胸膛。

終於有人能認同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哪又如何,這個人是要登上大位,成為一國之君,坐擁後宮的三千佳麗的。

他的認同,猶如空頭支票,毫無價值亦不可能做到。

可為何,就是這麼想哭呢?

蕭離疏哪裡會感覺不到懷裡的人微微的顫動,懷抱又緊了三分,不就是一輩子只此一人的承諾和決定嗎?

巧了,他也是這麼想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此生唯你一人,足矣。”說罷,便閃身從開著的視窗,一躍而出,幾個縱躍間便消失了蹤跡。

蘇掩周身忽然冷了下來,見他已經走了,這才抹了淚,心道以後必須離他遠一點才行,她不可以再沉溺下去了。

絕不可以!

蕭離疏閃身去了遠處,又揹著她悄悄回到了屋頂上,冷風拂過,胸前被淚洇濕的地方格外的冷,回想她一臉自嘲笑得勉強的模樣,不覺心疼。

他仔細查過她的過往,知道她的娘親是如何自降身份娶回楊氏的,也知道她的生母洛氏去世後的那一年裡她有多少次差點死在一樣大的蘇珂手裡,更清楚在靜心庵的八年裡她又躲過了多少次明裡暗裡的刺殺,所以在聽到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一刻,他竟從心裡贊同。

他與她,兩個人足夠,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擾。

很快入了夜,蕭離疏見天色已晚,胸前淚痕也被吹幹,這才換上夜行衣,往洛府那個方向去了。

蘇掩見天晚了,估摸著蕭離疏是去探洛府的底了,這便拿出了櫃子裡放的另一套被褥,在床前的地上給他鋪好了,因為櫃子裡沒有枕頭,怕他睡不慣,又將自己的披風疊得四四方方,放在被窩裡給他當枕頭,這才脫了外衣蓋在被子上,鑽進被窩睡了。

蕭離疏很快從洛府仔仔細細逛了一圈,查探清楚後迅速又趕回去了。

她知道他這趟回來不好走正門,肯定是走窗,因此窗戶大開,自己在被窩裡凍得發抖。

他翻身進了屋子,再將窗戶關上,月光隔著紙糊的窗子透進來,對映下就看見被窩處瑟瑟發抖的,床前地上整潔幹淨的地鋪都給鋪好了。

忍不住勾唇一笑,跨過地鋪,將外袍脫了往地鋪上一丟,徑直鑽進了她被窩,這客棧的被子本來就薄,再加上開著窗子冷風直吹,她整個人都是冰冷冰冷的,他將人緊緊抱在懷裡,滿臉都是心疼:“這樣的天氣你還開著窗幹嘛,瞧你冷的樣子。”

蘇掩磨了磨牙,掙紮起來:“蕭離疏!流氓!你不是說你睡地鋪的嗎!”

地鋪都給你鋪好了,結果你鑽被窩裡來了?

“你不是冷嗎,兩個人睡暖和,不然你凍著了怎麼辦?”說著,還又緊了緊懷抱。

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個鬼哦!

蘇掩又掙了掙,又羞又怒:“你個無賴!”

“好了,別鬧,我又不碰你,我堂堂一個王爺好歹滿到處給你跑了腿,又餓到現在,你就不能獎勵我一下,就這麼睡會就好了。”說罷,肚子就十分配合的咕嚕嚕響了起來。

她只好嘆了口氣,無奈道:“快放開我,餓著肚子睡不著的吧。”

蕭離疏挑眉:“你要幹嘛?”

“去給你做點吃的,我記得掌櫃的說後廚可以隨意用的。”她說著坐起身來,撿起他隨意丟在地上的外袍往身上一套,打了個哈欠就要往外走。

蕭離疏覺著外邊天冷,慌忙拽住她:“罷了罷了,別去了,明早再說吧,你再凍壞了。”

她又打了個哈欠,指了指腳下松軟的地鋪:“要麼老老實實給我睡地鋪,要麼別攔我,你挑。”

他磨了磨牙,愣了半秒,連忙起身:“一起去。”

一起去總行了吧!

“去什麼去,你給我躺著吧,我可不敢勞煩懷王爺大駕。”

他這又是哪句話惹著這小白眼狼了!

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撒起火來了!

當下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半躺在被窩裡,腦仁疼。

哄女孩子他最不拿手了,只好眼見著那姑娘披著他的衣服就開門下樓去了。

得,他給她暖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