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永寧這一養,便在渤山郡足足養了兩個多月,才算養好了身子,她不再嘔吐了,也能吃的進東西,身上好歹有了點肉,只是那點肉與她那大的嚇人的肚子相比,實在是不夠看的。

明明只是還不足六個月的身孕,可皇甫永寧的肚子卻大的象是馬上就是臨盆似的。若非有皇甫永安這個神醫再三做保,齊景煥幾乎要懷疑他媳婦兒肚子裡有三四個寶寶了。

到了七月中旬,昭明帝派往渤山的各級官員全都到齊了,皇甫敬德悉數交接了政務,也該率定北軍回京了。皇甫永寧的身體也好多了,眾人一番合計,便定於七月十八動身起程,估計中秋節之前能回到京城。

因為是與大軍一起行動的,所以這趟回京之路特別的安全,別說是遇刺,就連個偷雞摸狗的小毛賊都沒遇上。一路無驚無險,眾人平平安安的回到了燕京城。

白蒼帶著飛虎衛,先行護送太妃和王妃回王府,而齊景煥則要和岳父一起進宮面聖交旨。畢竟這一耽誤,就耽誤了近三個月的時間,也的確拖的太久了。

昭明帝特意在太後的永福宮中接見皇甫敬德和齊景煥二人,太後一見心愛的孫子回來了,哪裡還顧得上別的,只一把將孫子摟入懷中,心肝兒肉的叫了一通。

齊景煥在太後面前素來乖巧,只笑咪咪的由著太後搓揉自己,口中還說著哄太後開心的話,完全不象個已經成親,馬上就要當爹的大人。

昭明帝看著出落的越發象亡弟的侄兒,再想想自己那個糟心兒子做的糟心事情,心中愧意更甚,只大手筆的賞賜侄兒,數不盡的稀世奇珍如流水般的被送往樂親王府,太後只道兒子看重孫子,卻不知道她的兒子是想換個法子補償。

昭明帝聽說皇甫永寧懷的是雙胎,立刻開口承諾道:“煥兒,若你媳婦生下兩個男孩兒,長子襲王爵,次子朕亦封之為郡子,若是一子一女,長子襲你的親王爵,長女則襲其母的靖安寧國公主爵位,若是兩女,則同封為公主。”

“皇伯父,這萬萬使不得,小人兒家於國無有寸功,怎能受如此封賞!”齊景煥立刻跪下辭謝。

太後輕輕點頭,這樣的封賞的確是有些過了,已經高到了無封可封,將來新君繼位,可就坐蠟了,而且還會引起新君的忌憚。太後這是不知道她的孫兒在鬼門關外溜了一圈,若是知道了,怕是……也會為難的緊,對於這樣隆重的封賞,應該就不會有異議了。

昭明帝笑著說道:“有什麼使不得的,朕視煥兒你如親子一般,何況你媳婦懷的可是我們皇家的嫡出子孫,是你們這一輩頭一個,朕是金口玉言,豈可出爾反爾,就這麼說定了,煥兒,你再要推辭,朕就生氣了。”

齊景煥無奈的接了旨意,心中極不是個滋味。他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他的皇伯父在變相的為黑風山劫殺之事補償於他。這也說明他的皇伯父已然知道是誰派的殺手。想到這裡,齊景煥心中一片冰涼。

見父皇如此重賞齊景煥,自大皇子以下,除了五皇子之外,人人心中又驚又怒。五皇子是真心為堂兄齊景煥高興,笑著向他拱手道賀。

大皇子面色就難看多了。他膝下有一個女兒,是側妃所出,素日裡大皇子是極看重這個孩子的,不想在他父皇心裡,根本沒有這個孩子的存在,竟然說齊景煥的孩子才是孫輩的頭一個,這讓大皇子怎麼能不恨!

就連素日裡隱形人似的四皇子,聽了他父皇的話,心裡也覺得極不是個滋味,饒是他素日裡再怎麼低調,這會兒也忍不住多看了齊景煥幾眼,眼神中透著藏不住的嫉妒。

三皇子心裡發虛,雖然是不他下的令,可是刺殺齊景煥之事他是盡知情的,而且刺客還是他府上的養的親兵,所以此時他顧不上去忌妒齊景煥,只反複想著,滅口之事是否做的幹淨徹底無跡可尋。齊景煥是不是一無所知。

在諸多皇子之中,六皇子大概算是心理素質最好的一個,他明明派人刺殺齊景煥的元兇,臉上卻一點兒都沒顯露出來,還一臉憤憤的驕橫表情,甚至還用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父皇真是偏心,我們兄弟們加起來,都沒有堂兄在您心中有地位。和堂兄一比,我們都象是在路邊撿回來的。”

“煒兒,胡說什麼!”昭明帝斥責一聲,可在場之人都能聽出,這聲斥責中其實並沒有什麼怒意,事實上,就算是劉氏失勢,六皇子因為長的最象昭明帝,依然是他最喜歡的兒子,沒有之一。

“父皇,兒子哪有胡說,您明明就是偏心,堂兄要娶媳婦,您就立刻下旨,如今他都要有兒子了,可我們兄弟幾個,除了大皇兄之外,其他人還都單著,三哥四哥開了府,府上連個主事之人都沒有,哪裡還能給您生出孫子?您說您偏不偏心?”六皇子不願讓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齊景煥的身上,便一梗脖子,與他父皇歪纏起來。

“胡鬧!”昭明帝這回真沉了臉,又斥責一聲。

太後聽了六皇子之言,卻是贊同的點頭說道:“老六說的也沒錯,皇帝,老三老四的確該娶親了,老五老六也該議起來。”

昭明帝趕緊躬身應是,言道:“母後,朕心裡清楚,也有了人選,趕明兒就請您過目。”就算昭明帝此時是隨口應付,太後也不能繼續揪著此事不放,只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

皇甫敬德冷眼看著皇子龍孫勾心鬥角,心中越發覺得煩悶,他只想盡快向昭明帝稟報完,也好去看女兒。自從聽兒子說,懷雙胎的人極易早産,皇甫敬德的一顆心就再沒放到別處,每日裡都要跑上七八趟去看女兒,生怕哪一天他少跑了一趟,就不能見證他外孫子出世了。

昭明帝倒是沒叫皇甫敬德等太長的時間,收了他的奏摺,又狠狠的誇獎勉勵一番,重重賞賜一回,便放皇甫敬德出宮了。而齊景煥則被太後留下,要細細問這三個月的經歷。

皇甫敬德回到府中,見自家的定北侯府大門上已經掛上了敕造一等保國公府的黑漆泥金大匾,公孫勝帶著一幹家丁在大門迎接。

“賢弟,親家公,你怎麼在此?”皇甫敬德驚喜的問道。

公孫勝迎上前笑道:“皇甫兄,親家老爺,愚弟專來迎你啊!家母也在裡面。”

兄弟二人相視,哈哈大笑,把臂同進走進一等保國公府。

“萬歲封你為一等保國公,因知道你我兩家的關系,便著家母與愚弟為你修繕府第,如今已經全修好了,只差你這位國公爺入住啦……”公孫勝笑著說道。

“哦,是這樣,有勞嬸嬸和賢弟了,回頭必要好好敬你們幾杯。”皇甫敬德笑著說道。

“這是自然,對了親家公,愚弟搶了先,如今已經抱上大胖孫子啦!”滿臉顯擺之色的公孫勝得意的囔道。

“不就比我早了幾日,賢弟,公主生了一個男孩兒?”皇甫敬德刻意重重咬著“一個”兩字,讓公孫勝一時不明就裡。

“是啊,大公主半月之前生下一個男孩兒。”公孫勝應道。

皇甫敬德得意一笑,驕傲的說道:“永寧也有身孕了,她懷了雙胎,再有三個月,為兄便有一對外孫兒可以親香!”

“啥?永寧有喜了,還有三個月就要生?皇甫敬德,你可真夠狠心的,永寧都有喜了,你還帶她去打仗,你真是……永寧再有本事,有孕在身也是極辛苦的,你怎麼能……算了,我不和你說,只告訴母親去,讓母親管你!”公孫勝先是一驚,繼而歡喜,然後生氣,就差指著皇甫敬德鼻子臭罵一通了。

皇甫敬德知道公孫勝是心疼自家女兒,自然不會惱,只笑著應道:“正該去向嬸嬸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