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定北侯府除了皇甫永寧之外再無其他身上有誥封的年長女子,所以樂親王太妃便命人將皇甫永寧叫到自己身邊,一則親身教導皇甫永寧宮中的規矩,二來也免得皇甫永寧被人算計了。雖然樂親王太妃還不是特別喜歡皇甫永寧,可她深知皇甫永寧對她兒子的重要性,自然要盡力維護她。

宮宴之時,劉逸妃見皇甫永寧隨樂親王太妃坐在太後的右下首,太後不時用慈愛滿意的眼神看向皇甫永寧,儼然將皇甫永寧視為孫輩媳婦第一人,這讓劉逸妃心中著實暗恨,不免側頭瞪了兒媳婦胡氏一眼,見胡氏身子微縮,實在沒有皇家長孫媳的氣派,劉逸妃更加生氣,此時她全然不記得胡氏是她精挑細選的兒媳婦了。當初胡氏初嫁之時,也是通身的大家閨秀氣度,胡氏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被她這個做婆婆的給逼的。

說起來胡氏的出身不低,其父是山東布政使胡惟全,是極難得的能臣幹吏,連年考績俱是上等,其母為國子祭酒的長女。胡大人內宅清淨,他只有一妻一妾,小妾還是不曾生養過的,胡大人的三子二女卻全都由正室夫人李氏所出。胡氏的三個兄長都是科舉出身,現在雖然官位不顯,可是有深得昭明帝信任的父親護航,這兄弟三人的前程斷斷差不了。唯一的妹妹年紀還小,有父母兄姐護著,想來日後定能得一佳婿。

胡大人夫妻壓根兒沒想讓女兒嫁入皇家,還是劉氏使了手段,求得昭明帝下旨賜婚,令胡大人才不得不將女兒嫁給他從來沒看好的大皇子,自家也被逼打上了劉氏一系的烙印。胡大人深知皇儲之爭是何等血雨腥風,他只想做個直臣,並不想捲入皇子之爭,所以在不得將女兒嫁給大皇子之後,他便嚴令家人不許與大皇子過多往來,只是維持了基本的面子情。李氏心疼女兒,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眼淚,卻也不敢違背丈夫的意願,與女兒有過多的接觸。

李氏是二品誥命夫人,因女兒是唯一的皇子妃,所以她的位次排在二品誥命的頭一位,李氏只消偷眼暗瞧,就能看清楚女兒的氣色。她見女兒面上雖有笑容,可眼中卻透著苦澀,不由又是一陣心疼,因怕被人瞧出自己的心思,李氏只能低下頭,不敢再看女兒。

劉逸妃此時對大兒媳婦是越看越不中意,又想著三兒子的心思,不免數次將探尋稱量的眼光瞟向皇甫永寧,皇甫永寧有過三年的森林生活,將她的感官淬煉的極為敏銳,那怕劉逸妃的眼神很隱蔽,皇甫永寧也立刻察覺到了。

許是天生氣場不對付,皇甫永寧自從看到劉逸妃的第一眼開始,便極為不喜這個相貌很美的女人。如今又這個這女人用稱斤約兩的眼神看自己,皇甫永寧越發不喜,只見她一雙鳳眼微微眯起,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寒意,讓劉逸妃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唬的她的近身侍女還以為身懷有孕的逸妃娘娘著涼了,趕緊上前服侍起來。

皇甫永寧只是淡淡掃了劉逸妃一眼,便不再理會她了,只靜靜坐在樂親王太妃身邊,聽她與太後和皇後說話。雖然她們說的內容皇甫永寧完全不感興趣。對她來說,金戈鐵馬的軍旅生活才是最有意思的。

酒過三旬,該走的流程都走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諸位夫人帶著自家女兒互相敬酒的環節。每年宮宴的一個重要做用便是讓家中有適婚少年的夫人們為自家孩子挑選合適的媳婦兒。若是有看中的,便在宮宴結束之後私下接觸,如果兩方都願意,便可締結兩姓之好。

通常被帶進宮的姑娘們都會表現的特別大方得體,以期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為自己爭取一門好親事。今年的宮宴按說也不例外,可是今兒進宮領宴的誥命夫人連同她們的女兒卻不象往年那樣沉穩,有好幾位一品誥命夫人連同她們的女兒心裡都有股說不出的煩悶,臉上堆著的笑容怎麼看都透著一絲勉強。

其實原因很簡單,身體漸漸康複的樂親王竟然定下親事,尊貴無匹的樂親王元妃的位子被個五大三粗的鄉下野丫頭給佔了,那怕日後這個野丫頭死了廢了,樂親王再次娶親,那也是繼室填房,永遠被那個野丫頭死死壓住不得翻身。

再有,很得諸多誥命夫人看好的公孫將軍家的長子公孫元青竟然被選為大駙馬。這下子兩個極好的女婿人選便這樣沒了,這讓那些誥命夫人恨的幾乎咬碎牙根,卻還不敢在人前有半句不滿之言。

那些夫人們心中再惱也不會當面表現出來,可是她們的女兒卻沒有那樣好的定力,這不,三巡酒後,便有人向皇甫永寧挑釁了。

“皇甫郡主,太後娘娘賜宴,咱們很應該虔心領受才是,如您這般藏頭露尾的,是生的太醜不敢見人呢還是不將太後娘娘放在眼中?”一個頭戴赤金串珠累絲牡丹花冠,身著出風毛桃紅繡金纏枝蓮紋窄裉貂皮褙子,眉眼飛揚容貌俏麗的少女突然向皇甫永寧發難。

正在聽太後和話的皇後淡淡掃了一眼,眉頭不由微微皺起,飛快看了那姑娘身邊的夫人一眼。那位夫人卻低頭吃茶,避過的皇後的目光。

這少女說起來與皇家也能排的上轉折親,其父為太後隔房侄子,其母是皇後孃家弟妹的嫂子,安宜侯府唯一的嫡出姑娘謝寶瑩。太後孃家的女孩兒本來就不多,這謝寶瑩又是個嘴甜的,挺討太後的喜歡,太後也願意多給她幾份面子,所以謝寶瑩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