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回太後聖壽二
章節報錯
陳貴嬪是目前宮中唯一懷有皇嗣的妃嬪,是昭明帝雄風猶在的最佳證明,她從前做宮女時又從劉貴嬪處學了不少討昭明帝喜歡的手段,故而如今陳貴嬪算是宮中風頭最勁的妃嬪,她此時出言譏諷劉貴嬪,劉貴嬪就算快氣炸了肺,也只能咬牙忍著,免得陳貴嬪在昭明帝面前給她上眼藥,壞了她複位的大計。
劉貴嬪能忍,可是劉含煙卻忍不了,說起來陳貴嬪還是當日平恩侯府使了法子送進宮服侍的,她一家子都是平恩侯府的家奴,身契牢牢捏在平恩侯夫人的手中。所以盡管陳貴嬪一朝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可在劉含煙眼中,她不過是個由著自己捏扁揉圓的奴才。
“娘娘說的對極了,誰家親人相見不親熱呢,若非進宮不能帶丫鬟,小女今兒怎麼也得將翠翹帶進宮裡拜見娘娘,真真是可惜了。”劉含煙待笑不笑的的說了一句,話兒說的挺軟和的,可裡頭的意思卻硬的很。
陳貴嬪面色一沉,死死的瞪著劉含煙那張嬌美無匹的臉,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別人不知道,可是她自己心裡卻清楚的很,劉含煙口中的所說的翠翹不是別人,正是她哥哥的女兒,平恩侯府的家生子兒,劉含煙身邊的二等丫鬟。
陳貴嬪不是沒想過替自己的孃家人求好處,可是她孃家的身份實在是太低,她還是平恩侯特意為她脫了奴籍另造了良家子的身份才能進宮當差的,若是讓昭明帝知道她不是良家子,這個貴嬪也就當到頭了,大陳律明確寫明奴籍女子不可為妃嬪,就算是脫籍為良民的女子也不可以。昭明帝縱然寵她,也沒寵到可以違背大陳律的地步。
“你……”陳貴嬪吃了個暗虧,著實氣的不輕,可是又不能說出來,只能死死瞪著劉含煙。配殿之中,除了劉貴嬪陳貴嬪與劉含煙三人之外再沒有人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好奇的打量著這烏眼雞似的三個人,各自暗暗揣測。
“皇後娘娘有旨,著諸命婦於殿外列隊……”一聲尖細的叫聲打破了配殿之中詭異的氣氛,眾人趕緊快步往外走,免得遭了池魚之殃。陳貴嬪心中雖然極怒,可是到底顧忌著腹中的皇嗣,硬是等眾人都走出去之後才由宮女扶著慢慢走了出去。她心裡清楚,自己的才貌都不是最出色的,腹中的皇嗣是她全部的指望,若是胎兒有什麼閃失,她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莫約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所有的命婦重新排好隊伍,由皇後和樂親王太妃率領著前往永福宮朝賀太後。
一進永福宮正殿,一股暖暖的香風便撲面而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室內外的溫著也著實太大了些。殿外冷的凍骨頭,而殿內卻溫暖如春。
身著明黃鳳袍,頭戴七龍九鳳點翠鑲寶鳳冠的太後端坐在寶座之上,面上滿上慈祥安樂的笑容。如今四境太平朝政清明宮裡也算安寧,昭明帝也不象從前那樣獨寵劉氏,她最心愛的孫兒也痊癒有望,各地官員王公親貴貢上的壽禮已然將整個永福宮塞的滿滿的,太後這會兒是看誰都覺得特別順眼,心情無比舒暢。
皇後率內外命婦行三跪九叩朝賀大禮,太後樂呵呵的受了,笑著叫了起。接下來便是欣賞壽禮的時間了。各府王公親貴送上的壽禮其實早就已經入庫了,此時太後賞鑒的是各府小姐額外送上的禮物,多為小姐們親手做的針線活兒,也有那素有才名的小姐送上的親筆書畫,或者是擅長庖廚之道的小姐親手做的點心。其實這是給各府未曾婚配的小姐們一個亮相的機會,也好讓那些家中的適齡兒孫的夫人們相看。那些已經有婚約在身的小姐們只依著規矩送繡品也就行了,她們不再是被關注的重點。
當然那是從前聖壽節的情形,今年卻是有些不同,因為所有人都在猜測那神秘的平戎郡主,太後的未來孫媳婦會給太後獻上什麼樣的壽禮。
先奉上壽禮的自然是宮中的公主們。從來都只有公主挑駙馬的,沒有那個婆家敢挑公主的不是,所以公主們的壽禮由太後點評幾句,底下的命婦們除了誇贊之外就不會再有別的話了,就算是公主的針線不好,也沒有人敢實話實說的。
公主獻禮之後便輪到郡主了,做為有品級實封的平戎郡主,皇甫永寧排在眾郡主之首,只見她接過宮女捧著的包袱,將之解開取出一襲白地金斑的鬥篷捧著大步走到階前,面對太後跪下,高高舉起手中的鬥篷朗聲說道:“臣皇甫永寧敬獻親手所制雲豹鬥篷一領,敬祝太後娘娘萬壽無疆。”
太後聽罷探身向前,滿面是笑的招手道:“好好,好孩子,快拿上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皇甫永寧應聲稱是,捧著雲豹鬥篷走上臺階,來到太後面前屈膝跪下,將鬥篷捧到太後面前。太後接過鬥篷,輕輕撫著那滑光水滑的毛皮,不禁感嘆道:“品相這般好的雲豹皮,便是哀家也數十年未見了,這可是極難得的雪裡金啊!好孩子,你真有心了。來人,將平戎郡主所獻雪裡金傳閱眾人。”
兩名女官應聲稱是,上前跪接那領雲豹鬥篷,將之展開託於手中,走下來請一眾命婦和各家小姐欣賞。只見那領雲豹鬥篷通體純白如雪,遍灑點點金斑,毛色光潤無比,看上去果然如同雪地灑金一般,難道太後方才說這皮子是雪裡金。
皇後自然是第一個欣賞的,她上前看了一回,用贊嘆的語氣說道:“真真是母後有見識,兒媳都沒見過這般品相的雲豹鬥篷,真是太漂亮了!弟妹真真有福氣!”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對道。
樂親王太妃笑著應道:“這都是母後的恩典,臣妾才有這般福份。寧兒在邊關多年,也就獵了一隻這般皮毛的雲豹,恰逢母後聖壽千秋,這孩子便親手硝了皮子,再親手做成鬥篷敬獻母後以表孝心,母後,您也知道寧兒這孩子自小徵戰,沒什麼以機會學習女工,這鬥篷還是跟兒媳學著做的,她可才開始學針線,回頭您細看了可別嫌這孩子的針線不好啊!”
皇甫永寧的才學針線,她的手藝並不好,回頭難免被人挑剔,所以在前頭,免得有人拿這事挑刺兒。謊,這領雲豹鬥篷的確是皇甫永寧在樂親王太妃的指導之下,在做費了十數張皮子之後才做出來的鬥篷。
太後聽罷立刻拉著侍立在自己身邊的皇甫永寧的手,笑著說道:“好孩子,真是為難你了,你的心意皇祖母領了,往後再不必如此,好孩子,你是做大事的人,知道針線活兒怎麼做就行啦,咱們皇家可不缺針線上的人。”
太後如此直白的定了調子,讓下面許多準備了繡活兒的小姐心裡都不是個滋味,前幾年太後可不是這麼說的,怎麼到了平戎郡主這裡就都變了呢。這平戎郡主到底有什麼好的,連女兒家的標準到了她這裡都可以改變了。
眾家小姐看向皇甫永寧,眼神中不覺透出些說不清的意味,皇甫永寧卻是完全不在意,她如銀槍一般筆直的站在太後身邊,眼神沉著澄靜,絲毫不見拘謹之態。看到平戎郡主如此沉穩,不少夫人縱然心中不滿,卻也不不能不在心中暗暗稱贊,若是換了其他人被架到這樣的位置,恐怕做不到這般沉穩。
莫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兩名宮女將那領雲豹鬥篷傳示一遍,送回太後的面前,太後又賞鑒一回,笑著說道:“寧兒這針線還是挺不錯的!好孩子,練到這般程度就行了。來人,將這領雪裡金仔細收著,正旦之時再穿。”
有了皇甫永寧的雪裡金鬥篷,其他準備針線活兒的小姐們獻上的壽禮就沒什麼看頭了,雖然她們的繡品也很精美,可是怎麼都比不是這雪裡錦鬥篷珍貴。
倒是有位獻上壽桃的小姐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這位小姐捧著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盤,水晶盤上放著九隻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看上去極為鮮靈,散發著陣陣香氣的鮮桃。
“啊,這是鮮桃!”不少人不禁低呼起來。現在已然是十月中旬,桃樹的葉子都已全部凋零,更不要說鮮桃了。
“小女臨陽王府許紫妍敬獻鮮桃九枚,恭祝太後萬壽無疆!”一個身量苗條容貌俏美的姑娘跪在階下,說話的聲音很是嬌俏。
“臨陽王府?許紫妍?”包括皇後在內,一眾命婦都暗自嘀咕起來,這臨陽王府她們知道,可是這許紫妍,她們真的沒有聽說過。這姑娘看上去也有十四五歲了,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也沒聽說呢?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臨陽王妃。
臨陽王妃趕緊出班,向太後跪下解釋道:“稟太後娘娘,紫妍是我們王爺的滄海遺珠,半年前才找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