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親王太妃一聲令下,已然混到澤芝園首席大丫鬟位置的春瑩立刻帶著四個小丫鬟端著盆盞香胰脂膏等物上前服侍皇甫永寧沐手。

兩個小丫鬟在皇甫永寧面前跪下,高高舉起手中的錯金銀六曲蓮花銀盆,盆中盛著溫熱的散發著淡淡香氣的清水。皇甫永寧看看這兩個跪下的小丫鬟,不解的問道:“你們跪著做甚?”

兩個小丫鬟低眉順眼的回道:“回郡主娘娘,小婢為娘娘奉盆。”

皇甫永寧皺了皺眉頭,她從來就沒用過丫鬟,一切生活全部自理,如今被兩個小丫鬟跪著服侍,她心裡難免有些不自在。“不用這麼麻煩,放盆架上我自己去洗。”皇甫永寧想也不想便說道。

樂親王太妃聽了這話不由微微蹙眉,在心中暗暗嘆道:“到底是一直養在鄉下,沒見過大世面,唉……”

“回郡主娘娘,您是千金之體,怎麼能讓您親自過去洗的,請您安坐,奴婢這便為你淨手。”春瑩說罷便走上前去挽皇甫永寧的衣袖。皇甫永寧眸色一沉似是想發脾氣,可是不知為什麼卻沒有發作為,只冷冷看著春瑩挽著她的衣袖,將她的左右手分別放入兩只銀盆之中。然後在左手銀盆上方覆了一方厚厚的帕子以免走了熱氣。

“請郡主娘娘放鬆些,奴婢為您按摩。”皇甫永寧的手很僵硬,春瑩捧著皇甫永寧的手就象是捧著一塊石頭似的,根本就按不動,她不得不小聲請求。

皇甫永寧眉頭皺的更緊,她自小練功,渾身上下就沒哪一處是柔軟滑膩的,別說春瑩這個小丫鬟,就算是來個大力士都未必能捏的動她的手,而且被個女人捧著手又揉又捏的,皇甫永寧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不舒服,如此一來,春瑩就越發按不動了。

坐在一旁的齊景煥見春瑩這般說話,面色不由陰沉下來,他冷冷的看了春瑩一眼,讓春瑩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寒顫,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只得拿過香胰為皇甫永寧洗手。皇甫永寧的手雖然不細膩,但是並不髒,擦過香胰清洗之時,並沒有看到多少汙水。

樂親王太妃看到洗過手的水並不髒,不免輕輕舒了口氣,暗道:看來這孩子的衛生習慣還是不錯的。接受一個武將做兒媳婦已經很有挑戰性了,若是這個武將兒媳婦又不修邊幅既髒且臭的,她真就的不能活了。

兩隻手都擦了香胰用清水沖洗幹淨,皇甫永寧已經相當不耐煩了,她平日時洗手哪裡要用這麼長的時間,燕京城裡的女人真真麻煩死了。她以為到這裡就可以結束了,是以在看到兩個小丫鬟捧著幹淨的銀盆重又跪下,春瑩往銀盆裡倒了一些熱熱的奶漿之時,皇甫永寧立刻皺眉問道:“你們又要做什麼?”

樂親王太妃淡笑解釋道:“永寧,方才只是淨水,現在才是沐手,這是春瑩這丫頭配的乳漿,保養面板再好不過的,泡上半刻鐘就行了。”

皇甫永寧心中鬱悶,暗暗嘆了口氣,將兩隻手放到銀盆之中,心中暗暗想著,算了,不就是洗個手麼,就由她們折騰好了,且壓著性子耐心等待,就當是潛行到敵營抓俘虜了。

半刻鐘很快過去了,春瑩又上前將皇甫永寧的手捧出來用大毛巾包起來輕輕拭幹,再抹上一層厚厚的香脂按揉了半盞茶的時間,用帕子拭去多餘的香脂,再修剪去多餘的死皮倒刺,又用木條將指甲邊緣打磨的極為光滑圓潤,這才算是大功告成。

皇甫永寧在心中暗暗算了一下,這個手洗的時間可是不短,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她這輩子都沒這麼洗過手。不過效果的確還是很明顯的,她的手摸上去雖然還是很硬,但是光滑潤澤了許多。

“這樣多好,永寧,往後不用上戰場了,很該多用些時間打理自己,可別浪費了你的好底子。”等春瑩等人帶著丫鬟退下之後,樂親王太妃方才執著皇甫永寧的手微笑著說道。她是見過皇甫永寧真面目的,自然知道皇甫永寧有著怎樣傾國傾城的容貌,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皇甫永寧盡管心中不以為然,卻還是順著樂親王太妃應了一聲:“好,永寧往後注意些。”樂親王太妃見皇甫永寧明顯比從前溫和不少,滿意的點點頭,笑著誇了一句:“真是個好孩子。永寧,往後常過來,本宮慢慢教你女兒家的功課。”

皇甫永寧一聽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她對於那些所謂的女兒家功課著實不感興趣,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況挺好的。

“娘,皇祖母已經命公孫老夫人教導永寧的,這幾日公孫老夫人有事回府了永寧才得了閑,等公孫老夫人回來,永寧又該忙起來了。”齊景煥見皇甫永寧微微皺眉,立刻開口替她解圍。

樂親王太妃聽了兒子之言,心中很有些不快,可也不能反駁什麼,畢竟她的兒子也沒有說錯,太後命公孫老夫人負責教導平戎郡主,這事燕京城的親貴人人皆知。樂親王太妃不能也不敢反對太後的決定,盡管她心裡並不認為公孫老夫人真的能將皇甫永寧教養成一位溫柔賢惠的名門淑女。

“公孫老夫人也有了春秋,還要為永寧辛苦,說來咱們很該備份厚禮道謝才是。”樂親王太妃壓下心中不快,順著兒子的話說了起來。

齊景煥到現在也沒明白自家娘親讓皇甫永寧過來到底要做什麼,這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讓他著實摸不著頭腦,皇甫永寧心中也納悶著,她本來就沒有什麼與女性長輩相處的經驗,特別象樂親王太妃這樣嬌嬌軟軟風一吹就倒的女性長輩,皇甫永寧越發不敢接近,她只想著敬而遠之以策安全。

“煥兒,你該回去喝藥了,永寧,陪本宮走走,說起來咱們娘倆還沒好好聊過,回頭就在王府吃飯,咱們娘倆也好生親香親香。”樂親王太妃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齊景煥沒奈何的嘆了口氣看向皇甫永寧,皇甫永寧輕輕點了點頭,還淡淡的笑了一下。齊景煥心裡這才踏實一些,站起來對他的娘親說道:“娘,兒子先回去喝藥,回頭就來陪您。”

道:“去吧,午飯前過來就行,不用急。”

齊景煥回瑞松園喝藥,皇甫永寧則在樂親王太妃的要求下陪她去王府花園賞菊。王府的菊花自然皆非凡品,可是皇甫永寧對名花異草並沒有什麼興趣,什麼瑤臺玉鳳,仙靈芝,綠水仙波,鴛鴦荷,赤線金珠在她眼中並沒有什麼區別。皇甫永寧之所以耐著性子陪著樂親王太妃,聽她如數家珍的一一道來,不過是因為看在她是齊景煥的娘親罷了。

樂親王太妃見皇甫永寧明顯對於賞菊沒有興趣,便淡笑說道:“走累了,永寧,陪本宮去歇一會兒。”說罷,樂親王太妃往不遠處的致爽軒走去,皇甫永寧快步跟上,心中越發納悶了。

“永寧,聽說你從徵戰之時受了許多傷?”樂親王太妃突然開口問道。

皇甫永寧不以為意的笑著應道:“是啊,是受過幾回傷,都是杜伯伯醫的,如今全都好了。”

樂親王太妃點點頭,輕聲嘆道:“杜老先生醫術極好,本宮亦是知道的,只是……唉……”

皇甫永寧最受不了有話說一半藏一半的磨嘰性子,飛快介面問道:“太妃娘娘,只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