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藥,便不是他故意下毒,而是王寶誤食,他也是有責任的。”

畢岸道:“思路不錯。” ?

公蠣很是高興,殷勤地道:“那我這就去告訴阿隼。”

畢岸不再理他,翻開王寶那隻一直在害紅眼病的眼睛,陷入沉默。

門外依然吵吵嚷嚷,很多人圍觀。公蠣出去已經不見了阿隼,失望而歸。

畢岸回房取了一顆藥丸,給王寶服下,看著他漸漸沉睡,忽然道:“我今天中午好像聽到有走街串巷的小販,敲著梆子。”

公蠣心中一動,躊躇道:“我也聽到了。不過聲音正常得很,很有規律,小販敲梆子也是極為慣常行業行為,不算什麼。”

畢岸點點頭,道:“那倒是。”說著將外衣除了下來,皺眉道:“瞧這衣服弄的,你陪我送去街口趙婆婆家漿洗一下如何?”

公蠣有些不情願,道:“讓胖頭送去不就得了?”

畢岸便自己去了。

六)

捕快在李婆婆家裡,搜到了殘餘少量斷腸砂的小紙包,作為重大嫌疑人,李婆 婆已經被官府拘了去。如今外面議論紛紛,都說官府已經審定,確實是李婆婆故意投毒害人,言之鑿鑿,彷彿親眼所見。那些曾受過她嘲諷、編排的婦人們更是幸災 樂禍,巴不得她多受些苦楚。

王寶在忘塵閣中躺了兩天,每日早午晚各針灸一次,並服用了畢岸配置的藥 丸。雖然嘔吐次數漸漸減少,但總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因畢岸吩咐,除了公蠣,其他人等皆不得靠近,連王二狗夫婦也不能見,否則後果自負。二狗夫婦心眼實在,果然不敢靠近,但顯然揪心異常,特別是他媳婦,每天守在忘塵閣門口又是垂淚又是祈禱的,看得公蠣極為不忍。

第三日一早,公蠣一到前堂,便見二狗媳婦站在門外,眼巴巴往忘塵閣裡望,見到公蠣,歡喜得什麼似的,施了一個大禮,結結巴巴道:“龍掌櫃,寶兒他…… 他昨晚睡得好不好?”

公蠣按照畢岸教他說的話,大聲回道:“好多啦。昨晚醒了一陣,喝了小半碗米粥,非要找玩具玩兒。我們哪有給他玩的東西!不過在我這裡,他倒也不敢鬧。

他說想你啦,還想他的彈弓。”

其實王寶昨晚根本沒醒,反而吐了好多血沫子來。公蠣不懂畢岸為何要說謊騙 二狗夫婦,不過他也懶得問。

二狗媳婦眼淚嘩嘩的,激動得不知所以,跪在地上磕起了頭。在一旁的趙婆婆 也十分開心,欣喜道:“謝天謝地!寶兒可趕緊好了吧,這兩天我都想死他了。”

二狗媳婦哭得像個淚人兒,哀求道:“能否讓我看一眼?我就遠遠地看一眼,行不行?”

公蠣心軟,正在遲疑,畢岸從身後走來,冷冷道:“你若不放心,只管接回去。如今他正進入關鍵期,擦洗,服藥,針灸一樣也不能少,稍有差池,只怕熱毒攻 心,便是醒了,也是個痴傻。”

二狗媳婦被嚇唬住了,不敢再說。畢岸道:“過了今日,王寶便可回家了。”

二狗媳婦終於破涕為笑,同趙婆婆千恩萬謝地回去,說要收拾點王寶的玩具,再買些他愛吃的送來。

畢岸說話向來丁是丁卯是卯,眾人極為信服。一會兒工夫,這訊息便傳遍了敦厚坊,有誇贊畢岸人好心好的,有為王寶撿回一命開心的,也有恨意未消地感嘆李婆婆運氣好,這下不用殺人償命的,甚至還有人詢問畢岸是否有意開醫館,說的那叫一個熱鬧。

過了中午,被拘了三天的李婆婆竟然被釋放了。她雖然神態憔悴,但渾身上下完好無損,看起來並沒有吃什麼大苦頭。據她說,審她的官爺說了,既然王寶無事,她的罪責就不算太重,要她先回來,但不得出這條街,隨時等候傳喚。

這下輿論大嘩。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者,心中大多失望。公蠣對李婆婆雖然 無甚好感,但對她毒殺王寶一事心存疑惑,遂刻意留心周邊人的動靜。觀察多次之 後,覺得那個曾踹了李婆婆一腳的男子特別可疑。

他住在街尾,平時走街串巷做些小買賣,貨車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瓶子,外號便 喚作“張瓶子”,幾個月前因李婆婆說他老婆不守婦道,兩人曾大吵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