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替他申請了百兩賞銀。

自從拿到賞銀後,公蠣幾乎每天去暗香館一趟點那裡的頭牌離痕姑娘一見,本 以為有了百兩賞銀墊底,暗香館自然該對他殷勤備至,誰知龜奴不是說離痕姑娘出 去遊玩,不在洛陽城中,便說她已經約見了其他公子,近半月行期已滿,難以安 排,也不知是真是假。公蠣又不是能一擲千金的富豪,鬱悶之時更要滿足口舌之慾,結果銀子花的如流水一般,沒幾天便花了個精光。

其實也不見得公蠣對離痕有多愛慕,正如公蠣對容貌的偏執,見離痕姑娘,不 過是心底一個固執的認定,只是為了增添一些吹噓的資本罷了。

至於那個丁香花女孩兒,那次做夢之後,公蠣不管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都再也 不曾探尋到任何她的氣息。而且不知怎麼回事,如此夢縈魂牽的人,公蠣竟然除了 她微微翹起的嘴唇,幾乎想不起她的模樣,只知道美得炫目。

或許這個女孩,已經不在人世了吧。公蠣的心揪著疼了一下。

轉眼十餘天過去,天氣越發寒冷,竟然下起雪來了。公蠣身無分文,那七個小 玉鼓拿出來又放下,猶豫良久,終歸還是捨不得當掉,只好悶在忘塵閣,偶爾打半 斤散酒,對窗獨酌。

這日傍晚,公蠣吃了一整條羊腿,正躺在床上揉肚子,只見胖頭推開門,滿臉堆笑,討好道:“老大,吃飽了沒?”?

他這些天忙得比公蠣更甚,每日裡眼瞅不見便往街口跑。公蠣惱他如今侍奉的不到位,故意閉目養神:“又跑去哪裡野了?去,把我的衣服洗了。”?

胖頭忙不疊點頭,“我這就去洗。”嘴裡這樣說,卻一步一挪地去來到公蠣床前,殷勤地幫他捏起了頭,不時嘿嘿傻笑。?

公蠣不耐煩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胖頭扭捏了半天,道:“老大,我認識了個女孩子。”?

公蠣嗤之以鼻:“豬都看出來!臉上的肉褶子都帶著笑,還打扮得這麼騷包。”

胖頭還穿著他唯一的湖藍袍服。畢岸送的同色鑲嵌玉牌的腰帶,看上去品位提高不少。胖頭雙手在衣襟上狂搓,訕訕道:“這個,這個,不是你想的那樣。”

公蠣折身坐起來,雙眼放光:“快說漂不漂亮?誰家的姑娘?怎麼認識的?”?

胖頭羞臊道:“……等再過些日子再說。”以胖頭的品位,不是丁老木匠家的虎妞,便是雜貨鋪那個黑瘦的柴火妞。公蠣曾多次看到胖頭傻呵呵地幫著人家搬木材,或者倒騰那些落塵的農具。公蠣拿出做老大的仗義,道:“沒問題,等哪天你 確定了,老大我親自登門拜訪。”

胖頭十分開心,傻樂呵了一陣,認真地道:“老大你說,對女孩子來說,送什 麼才能表現誠意?”

公蠣仰面躺下,閉著眼睛隨口答道:“你覺得什麼東西最寶貴,送給她就是了。”

胖頭想了想,頓時眉開眼笑,道:“知道了!”興沖沖地出去了。?

公蠣本以為他會開口借錢,沒想到這家夥還真有家底,心中不由好奇,翻身坐了起來。

胖頭一邊洗著衣服,一邊聽著門外的動靜。殘雪未消,天氣寒冷,街上的店鋪 已經打烊。但胖頭心裡熱乎乎的,絲毫不覺得寒冷。

汪三財早早地睡下了,老大房間也不見了響聲。胖頭將院落打掃了一遍,將櫃臺擦拭了兩遍,終於聽到亥時更鼓敲響。

大門一陣晃動,伴著狗的低聲叫喚。胖頭丟了抹布,洗幹淨手,從櫃臺下偷拿了包什麼東西,然後踮著腳尖,溜了出去。

一條水蛇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後。?

一條大黃狗站在街口,看到胖頭出來,搖了搖尾巴,一溜煙兒地跑了。胖頭跟著走過街口,繞過大柳樹,在木匠家門口站定,隱約聽到虎妞大著嗓子同她爹講話,轉身躲到了門前澗河的小石橋的石墩下。

原來在公蠣又是蛻皮又是生病的這當兒,胖頭已經將他的“地盤”擴充套件了差不 多半個敦厚坊。他憨厚老實,又有力氣,見人忙活便上去幫忙,一來二去,竟然同隔壁街道混得爛熟,同虎妞和柴火妞便是這麼認識的。

虎妞是老木匠家的閨女,生得人高馬大,聲如洪鐘,在李婆婆嘴裡,她一頓能吃一筐饅頭整鍋飯,“誰娶到家還不得把家給吃窮了”!所以直到如今,已經年過 二十,仍未找到婆家。不過她似乎也不以為意,整天打扮得像個男子一般,短衫短 卦,腰裡紮條汗巾子,招呼生意倒騰木材,比兒子還頂用,他老爹便安心在家裡設 計花樣、打造傢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