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慷他人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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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含元殿裡出來，陸染秋藉著就往朝陽殿的方向過去，雖然沈錦蓉交代他儘量不要再生事端，可是面對這種一二再而三的挑釁，陸染秋的耐心也終於到了極限，雖然知道陸麗質在這件事情中多半隻是被矇蔽，或者說是被人利用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一陣憤怒，畢竟，這次受到傷害的是他的親妹妹！
來到朝陽殿內，陸染秋只是簡單的和陸麗質的生母順嬪寒暄了兩句，對方就找了個由頭回後殿去了，顯然她也明白陸染秋此來並非是為了找她…
雖然不清楚陸染秋和自己的女兒之間有什麼事情，可是她到底也是在後宮待了十幾年的人了，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弱，即便陸染秋已經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被對方敏銳的捕捉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雖然心中有些擔心陸麗質，可是一想到這裡是後宮，陸德巽也並非是個好相與的人，順嬪也就放心的離開了…
至少，在她看來，陸染秋不敢也不會真的對陸麗質做出什麼事情來…
等到正殿之中只剩下陸染秋和陸麗質兩人，殿中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默，陸染秋此刻並沒有急著說什麼，只是眼神平靜的看著面前的陸麗質，似乎在等對方先開口…
而陸麗質此刻卻顯得有些坐立難安，實際上，她從西郊獵場回來的時候開始，就整宿整宿的睡不著，一想到自己對陸敏雯下藥，她的心中就一陣糾結，愧疚，悔恨，擔憂的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可是轉念一想，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她的心中又多了一分心安理得的情緒，就這樣，陸麗質一邊緬懷她和陸敏雯的姐妹情誼，一邊卻又沉寂在自己那段揮之不去的噩夢，連續幾天下來，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加上此刻坐在她對面的又是陸染秋，她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幾次想要開口，最終卻都未能出聲…
“你和敏雯，也算得上是情同姐妹了吧？”就在陸麗質心中忐忑不安的時候，陸染秋終於開口了…
聞言，陸麗質頓時心中咯噔一聲，眼神有些閃躲的不敢去看陸染秋…
“為什麼要這麼做？”陸染秋又問了一句，聲音雖然還算平靜，可是隻要細心的聽，就能發覺在這聲音之中暗藏著一抹憤怒的情緒…
…
聞言，陸麗質先是渾身一顫，似乎是被陸染秋的聲音給嚇到了，沉默了一會，她才抬頭，眼眶通紅的看著陸染秋笑道：“呵呵，是我乾的，那又怎麼樣？你問我為什麼？好，我告訴你，我就是看不慣，看不慣她憑什麼從出生開始就是天之驕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我就只能做她身邊的綠葉，陪襯，你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只看得到她，卻從沒有關心過我是誰！！！甚至，甚至…明明那些人要對付的是她，卻是我被…我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陸麗質眼眶中的淚珠嘩的一下就滴了出來，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
面對陸麗質聲嘶力竭的低吼聲，陸染秋不禁有些沉默了，他突然發現，面對陸麗質的質問，他突然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反駁她的話…或者說，他根本就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她…
他要怎麼說？總不能說你活該，或者是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去抨擊她這種行為有多麼的可恥吧？這種事情他還做不出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句慷他人之慨的意思，確實如此，苦難沒降臨到自己身上，所有的風涼話全都只是拿著別人的錢包來顯示自己的大方，用別人的痛苦來彰顯自己的高尚，真他媽的令人作嘔…
雖然在陸麗質出事的時候他沒有做這種慷他人之慨的事情，可是全程卻也基本算得上是冷眼旁觀，說得好聽一點是考慮到凌蒼皇室的顏面，還有與南淵之間的邦交等等這些大道理，說難聽一點，甚至可以理解成是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直到這次事情真的出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的時候，他才真正能夠體會到那種委屈，憤怒，痛苦，還有一口悶氣憋在胸口無處發洩的憋屈之感…
對於沈錦蓉息事寧人的態度和陸敏雯的沉默，他自然也明白，和陸麗質的時候一樣，因為要考慮凌蒼皇室的顏面，陸敏雯的名聲，又要顧及周家，畢竟雖然周申易已經隱退，可是作為三朝元老，門生故吏遍佈天下！更何況朝中還有周行琨這棵大樹！周羽本人也和自己交好，並且已經得到陸德巽的賞識與重用…
這所有的一切，陸染秋要考慮，沈錦蓉也要考慮！畢竟陸染秋他自己現在正是事業平步青雲的時候，而且還參與了奪嫡，陸敏雯的事情一旦被宣揚出去，他的前途也基本上算是沒了…而跟著他的那些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沒了依憑，最後只能任人拿捏，尤其是他的血親，陸敏雯自不必說，沈錦蓉和陸景顥也必然會被列入清算名單，就算此刻不爆發，可是等到陸德巽殯天，又有誰能保證他的繼任者不會翻舊賬呢？
而另一邊的陸麗質似乎也看出了陸染秋的心思，不禁勾唇冷笑一聲：“呵呵，本來我還以為靖王殿下今天過來一定是要為自己的親妹討回公道，興師問罪的，可如今看來，殿下原來與那些貪戀權位的人也別無二致，都是一般的無恥之尤！嘴上說著什麼會護你一世周全，可真的等到出了事，最先想到的，還是自己的權勢地位…真是替敏雯姐不值啊，她居然會喜…”
陸麗質本是想諷刺陸染秋一番，可是當她提到陸敏雯的時候，突然就被陸染秋打斷，他眼神凜冽的看著面前的女子寒聲道：“你若是不想看到明日的太陽，儘可繼續胡言亂語…”
…
看著面前突然變了臉色的陸染秋，陸麗質頓時心中一凜，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陌生至極！以往那個時時刻刻都十分平易近人，甚至在奚江遠為難她的時候還挺身而出的那個偉岸男子似乎不存在了！只剩下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寒氣，光憑一個眼神就幾乎讓她感到窒息的恐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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