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把陷入狂熱的百姓安撫下去,陸染秋這才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引導百姓行進,因為有了陸建州和淮陽道當地駐軍的協助,他們的速度比起之前倒是快了不少,但是同樣的,沿途收攏的難民也越來越多了…

看著從官道四周紛紛聚攏過來的難民,陸染秋心中咯噔一聲,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這淮陽道的災情…

“五弟,這樣下去,恐怕還沒等我們到達徐青城,這些救災物資,就要被百姓們消耗一空了…”這時,陸建州皺眉看了看四周越聚越多的百姓,十分擔憂的沉聲道。

聞言,陸染秋何嘗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可關鍵是他剛剛才對著百姓們說了那樣一段慷慨激昂的話,如果這時候反悔,或者有些什麼容易引起誤會的舉動的話,很難說百姓會不會因此而導致那根長久以來被災禍肆虐的敏感神經就此繃斷,然後做出些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不過想歸想,但是陸染秋此刻也沒什麼很好的主意,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沉聲道:“此刻,拋下百姓卻是絕不可取的,他們忍飢挨餓的勉強撐了這麼久,才好不容易盼到朝廷的救援,如果我們此刻拋下他們,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這一點陸建州自然是知道的,雖然無奈,但是也只得輕輕的點了點頭沉聲道:“是啊,確實不好辦吶…”

“二哥,依你剛才所言,這淮陽道內,官倉基本上都已經空了,現在只有徐青城北的西嶼糧倉可以呼叫?”關於這一點,陸染秋之前朝上的時候就基本上猜到了,和陸建州他們之前說的差不多,因為淮陽道是凌蒼很重要的一塊產糧地,因此,反而每年都很少能夠有積存的糧食,之前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還因為之前陽河的幾次氾濫,都拿去賑災去了…

聞言,陸建州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什麼,有些愕然的看著陸染秋沉聲道:“五弟,你可別做傻事,這西嶼糧倉可不同其他,沒有父皇的旨意,誰都不能擅動的!”

陸建州的一番話並沒有讓陸染秋放下心中的那個想法,反而是讓他心中的想法更加活泛起來…

只見他輕笑一聲,看著遠方西嶼糧倉的方向沉聲道:“二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任這些百姓不管的…何況,父皇既任命我為欽差,賦予我臨機決斷之權,那我就有權利調動一切資源來平復這場災禍…”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陸建州自然也沒有了什麼反對的理由,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朝他抱了抱拳沉聲道:“既如此,那五弟不妨就把此事交給愚兄去辦吧,我看五弟這裡處理的也很得當,用不著我們都留在這裡…”

不用他說,陸染秋本來就有意向把這個任務交給陸建州,只是因為擔心對方會不會因為這處糧倉的敏感性,而拒絕他的提議…卻沒想到,陸建州居然主動將這件事情攬了過去,倒是讓陸染秋心中對陸建州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想到這裡,陸染秋表情嚴肅的朝陸建州抱了抱拳道:“二哥,那此事就交託二哥了,還請二哥務必要確保西嶼糧倉萬無一失才是…”

聞言,陸建州回了一禮沉聲道:“大人放心,此事本王一定辦妥!”說著,他就呼嘯一聲,帶著傾鳶他們策馬朝西嶼糧倉的方向疾行而去…

看著陸建州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這時從陸染秋的身後傳來一陣帶著幾分疑惑的問話:“殿下,您就不擔心康…”

說話的是史進鋒,不過他的話並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陸染秋揮手打斷,只見陸染秋此時一撥馬頭,神情凝重的看著四周已經超過三萬之數的平民百姓,沉聲道:“進鋒,此刻絕不是我們去算計這些的時候,處理不好這次的災情,我們便是輸了,你明白嗎?”

被陸染秋的話說的微微一愣,史進鋒雖然對陸染秋這種愛護百姓的態度十分贊同,但是同時也對他這種態度有些犯迷糊,結合過往的事蹟來看,他的這位主人似乎並不太明白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但是,他在戰場上,卻又實實在在的殺伐果決,這一點,從他焚燬了尚有萬餘普通牧民的烏亞城就可以看得出來…

注意到史進鋒那疑惑的模樣,陸染秋的嘴角泛起一個苦澀的微笑,也不再多解釋些什麼,只是一揮馬鞭,就快速的朝前方駛去…

而與此同時,在徐青城西邊不足百里,一處位於大山中,沒有被陽河氾濫影響到的小鎮,依舊維持著自己原本週而復始的平淡生活…

時值正午,毒辣的日頭絲毫沒有半點遮攔的照射著這座小鎮,因為小鎮身處大山之中,故而外來人不多,又是吃飯的時辰,街道上的行人也寥寥無幾,不過時不時從街邊掠過的野貓野狗還有家家戶戶升起來的裊裊炊煙和嘈雜的聲響,卻也將這個鎮子的人氣都映襯了出來…

就在這時,在一間不大的小院內,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藥草,一旁還有一個布衣青衫的中年男子正在爐灶旁忙活著;屋子裡,一對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夫婦正在照顧床上高熱不退的孩子…

那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來歲的模樣,此刻卻完全沒有少年人該有的健康膚色,整個人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臉色蠟黃,還時不時的伴隨著陣陣咳喘,激烈時,甚至有點點血跡順著他的嘴角流出來!

“兒啊,你再堅持一下,大夫說了,等明天新的藥草到了,就給你治病,放心吧,娘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病床旁邊,那婦人緊緊地握著少年如同枯樹枝般的手,眼含熱淚的哽咽道…

而一旁,那個漢子同樣神情悲痛,看著少年欲言又止,半晌之後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屋子…

“張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兒吧…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可以接受,求求您,救救他吧,他才十歲啊…”這時,那漢子已經走到屋子外面,撲通一聲就朝著那個正在煎藥的張大夫跪了下去,聲淚俱下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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