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武緩緩說完,低著頭不敢看閨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四周空氣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他還是個男人?這也太窩囊了吧!

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實在忍不住肚子裡的氣,恨不得把手指頭戳到蘇大武臉上:

“房子就那麼讓人家佔了?你個窩囊廢!你倒是跟他們打呀,跟他們拼了去!”

“這你也能忍?他們不讓你好過,你也別讓他們好過!”

“你丈人家可真不是東西!管他們吃管他們喝,末了把你的房子給佔了……”

……

蘇大武鴕鳥一樣扎低了頭,搓著手嚅囁,“我、我哪裡打得過大舅子!他手裡捏著我兒子的命呢……”

“叔你是不是傻!他誆你的你也信?殺人償命,他殺了你兒子他也活不了!”

不等他說完,李翠蘭氣的張嘴就罵,“你婆娘就不是個東西,如今我可知道了,原來她一家子都不是東西!”

蘇大武滿臉淒涼,噗嚕嚕的往下掉淚珠子。

“行了翠蘭!”王氏沉著臉說,“他夠不容易了,你就別往他心口上扎刀子了。”

李翠蘭咬牙切齒的啐了一口,“我要是有刀子,先扎他一刀解解氣!真是開了眼了,那一家子都什麼人吶?”

“行了行了……說這個作甚!”王氏無奈的推了推她,遲疑道,“親家,你是咋打算的……”

“啥打算?”李翠蘭的眼珠子轉了轉,趕著說,“娘,咱家可沒多餘的地方住,你別想收留他我跟你說……”

“說什麼呢!”王氏趕緊給她使了個眼色,又瞅了瞅蘇禾苗,“旁人我管不著,他到底是禾苗的爹……”

李翠蘭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蘇禾苗,臉上早已青白一片,眼神裡透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陰翳,只是冷冷的看著蘇大武。

蘇大武渾身一顫,趕緊擺手說,“我不能連累閨女,親家、她嫂子,你們放心,我有木匠手藝餓不死的……”

“餓不死?”

蘇禾苗雙眉怒挑,突然厲聲喝道:

“你幾天沒吃飯了?你跟我說你幾天沒吃飯了!餓成那樣也不說找我去,爹,你倒是要臉了,你要是餓死了讓我怎麼辦!怎麼辦!”

她眼眶通紅,卻連眼淚都沒有一滴,那雙目光鋒利的眸子裡只有痛恨。

自小她就知道她爹是村裡出了名的窩囊廢,在家被後孃欺負,出門幹活兒被主家欺負,他的腰桿子這輩子都沒有挺直過一回!

爹怕她被婆家看不起,沒活路了都不去找她,蘇禾苗心裡就跟剜刀子似的疼。

可她也恨爹窩囊,一個大活人讓人家像爛泥似的糟踐,都不知道還手?

白活了那麼大的歲數還不如一條狗呢,狗急了都知道咬人!仟仟尛哾

在孃家村她被人罵掃把星,可誰罵了她記仇,晚上跑到他家門口站著去。

不是說她掃把星嘛,掃把星臨門,趕都趕不走!

“禾苗……”

看蘇禾苗急了,王氏趕緊拉了她的手心疼的哄著:

“不生氣不生氣,事到如今了生氣也沒用,想想怎麼把你爹安置下再說,是不是?禾苗你想咋都行,娘都聽你的!”

蘇禾苗深深吸了一口氣,滿是血絲的眸子一滴眼淚都沒有,咬牙道:

“我知道娘心疼我,不過我爹的事兒我自己能安排,娘你身子不好,別跟著我操心。”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