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本就安靜,在家也沉悶慣了,她娘只以為她害羞,給她夾了幾筷子菜就又跟王大娘、王氏他們熱絡的說話去了。

一餐飯吃的格外熱鬧,人人臉上都帶著喜氣。

除了周燕、周良和大成。

三個人各懷心事,難得吃到的大席面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周良按捺不住心頭的悸動,一臉擔心的跟他爹說,“爹,燕兒不愛說話,在那屋怕是拘謹,要不我過去陪陪她?”

周大伯根本沒在意,隨口道,“你嬸子在呢,有啥好拘謹的!正好讓她跟大嫂子說說話,日後嫁過來才相熟。”

周良頓時有些沮喪,屁股上跟長了蒺藜似的坐不住,一個勁兒的往門外瞅。

正巧蘇禾苗出來舀開水,他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自覺有些失態,周良忙拿了桌上的茶壺急急的說,“爹,我去倒點兒水去!”

“去吧,這孩子!”

周大伯應了一聲,又跟桌上眾人笑說,“都十五了還這麼莽莽撞撞的,在書院要是這般坐不住,看先生不打他手板子!”

“那不能!”錢晨光陪笑舉杯,“老哥你家這孩子瞧著就穩重!等日後考上狀元給你老周家光宗耀祖不說,咱們一個鎮的人臉上都跟著有光呢!”

周大伯驕傲的笑了起來,“我可盼著吧!哈哈哈哈……”

屋裡再熱鬧,周良都充耳不聞了,三步並作兩步趕到蘇禾苗身邊,緊張拘謹的笑了笑道:

“妹子……打水呢?給我也打一壺。”

“好呀。”

蘇禾苗趕緊接過壺,晃了晃,不禁納悶,“滿著呢……”

“水不燙了,想喝口熱乎的。”周良趕緊找理由,一邊兒看著蘇禾苗倒水一邊兒抓緊機會問道:

“禾苗妹子,你……”

“噗通”

問話被一聲悶響打斷,蘇禾苗趕緊回頭看,驚叫了一聲,“大成哥!你慢著點兒!”

大成瞧見周良出來粘著蘇禾苗說話,頓時警惕起來,連拐都沒拿就跟出來了。

誰知道腳一落地就觸動了傷口,重重的跌在地上。

蘇禾苗趕緊跑過去扶他,“你要拿啥叫我一聲不就行了嘛!摔著沒有?”

“沒事兒。”

大成吭哧吭哧的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將蘇禾苗擋在身側,充滿敵視的看著周良,“你出來幹嘛的?”

好不容易跟蘇禾苗獨處的機會又被破壞,周良心裡不悅,冷著臉說,“我出來打熱水,你又出來幹嘛的?”

“我……看你打了熱水沒有,我也想喝口熱的!”

大成哼哼了一聲,就不理他了。

蘇禾苗無奈的笑了,“大成哥,周大哥,你倆回屋吧,我倒了水給你們送過去!”

兩人互相瞪了一眼,各自藏著小心思扭頭回了屋。

……

直到吃完飯,周良都沒有再看見蘇禾苗出來,心裡跟貓爪似的難受。

大人們翻了黃曆,瞧好了成親的日子,就叫周良拿筆墨紅紙出來,給他們寫過大禮的時辰和東西。

周良心煩意亂的寫好了,又一樣一樣的念給他們聽,這才脫了身出來。

他心裡忽然湧上一個主意,悄悄從袖口裡拿了一疊紙出來,用筆在上面寫了一行字:仟仟尛哾

“禾苗妹子,傍晚可否在村口小樹林一聚,有事煩勞。周良。”

想了想,蘇禾苗應該不認識字,他又連忙在下面畫了一男一女兩個小人,小人的旁邊兒畫了些樹,樹梢上還掛著一輪月亮。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禾苗妹子看著就機靈,應該能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