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當媽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裡有不疼孩子的,蘇珍自然也不例外,要不也不可能讓孩子隨她的姓,只是看著孩子,她就不自覺想到孩子她爹,怎麼也做不到心平氣和的面對她。

蘇珍也是確實委屈,她和前男人劉洋結婚,村裡人和她孃家那邊都覺得是她自己看中了前男人,可是這裡面又別有一番彎彎繞繞,當初她年輕貌美,和前明坡村生産隊養畜生的喻傑互有好感,偏偏許秋湘找神婆算了個命,兩個人八字不合,硬要在一起克父克母克兄弟克晚輩,老太太當然不允許,和閨女好一通吵。

蘇珍從小到大都是順風順水的,從來沒有被老太太吵吵過,氣的不得了,當天正好有集市,她就跟著村裡人去趕集散散心,沒想到這一去,就被人看上了。

正是她前男人,三王莊村的下鄉知青劉洋。

這劉洋可不是啥好東西,仗著自己一張還算看得過去的面孔,當初在城裡整天調戲漂亮女人,被人打了好幾次還是不改,到了農村,看到的都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樸實面孔,他自然是沒有興趣,倒是讓人們都以為他不近女色了。

蘇珍的長相在附近十裡八鄉真的算是有名的美女了,長年累月不幹農活,一雙小手嫩的能掐出水來,兩個眼睛也靈動,聲音也清澈見底,已經半年沒有見過美女的劉洋一看到就走不動步了,立刻就纏上她了。

流言蜚語啥的真的是要人命,加上sd這個地方重男輕女的風俗又特別嚴重,彷彿只要是個男人,跨下多長了二兩肉,那就做什麼事都能被原諒一樣,明明是劉洋這個二流子纏著蘇珍,硬生生被傳成了蘇珍纏著劉洋,就連許秋湘都深信不疑,劉洋一來提親就立刻同意了這門婚事。

別看在生活上老太太把閨女慣得不食人間煙火,其實骨子裡面還是惦記著兒子的,嫁閨女當天就拉著蘇珍絮絮叨叨好一通唸叨,大體意思就是希望閨女好好伺候好劉洋,等到劉洋回城的時候找個機會把兩個哥哥們也都弄成城裡人吃皇糧。

蘇珍不樂意,然而能怎麼辦呢,她一個被家裡人慣得一點獨立能力都沒有的女人家的,名聲也被劉洋給玷汙了,在這年頭除了嫁給他還有別的路可以走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她對於自己和劉洋生出來的閨女,確實是心情複雜的要命,選擇把閨女送回孃家也是想要和過去的自己做個割捨,結果沒有想到當初口口聲聲說只要沒有了閨女就和自己成家的男人立刻就沒了人影,她只能心灰意冷的回到孃家尋求幫助。

原本她都對生活失望了,結果閨女突然出現了,幾句話說的她茅塞頓開:就是,錯的又不是她,憑啥她要難受受委屈,那個男人卻逍遙自在的?她蘇珍做錯的事情最多就是當初沒有堅持抗爭到底,害了孩子,現在她必須承擔起一個當媽的責任,好好帶著孩子過日子,至於那個男人?哼!

看看懷裡閨女那稚嫩的小臉,漆黑的大眼睛,蘇珍慚愧的眼淚在眼眶裡面直打轉轉:“是媽一直以來都錯了,媽一直都覺得委屈,不知道應該和誰說,還把你爹的錯算在你頭上,媽這次醒悟了,咱們娘倆好好過日子。”

蘇君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繼承的只有原主的記憶,原主出生之前的這些彎彎繞繞她一概不清楚,她只能胡亂的點了幾下頭:“恩,加油。”

“君緣吶——媽的好閨女!”頓時蘇珍哭的更響了,心裡面的那股子愧疚簡直就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閨女在她心裡面的地位是直線上升,至於劉洋那個死男人,直接就被她扔到了腦後。

日頭爬上了正當定,老家賊都熱的躲在屋簷子下面,知了熱的吱哇亂叫,許秋湘在院子裡面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一會兒上大門口左右張望,一會兒回到夥房裡面扒拉兩下子做好的飯,今兒輪到周小靜回來拿午飯了,老太太一把拉住了她:“你看到咱家孩子們了嗎?”

“咋了?還沒有回來?”周小靜也覺得奇怪,“一個都沒有回來?”

“可不是咋的。”許秋湘都要急哭了,早上出門出的急,回來也沒有看到孩子們,本來還覺得沒啥,可是這都快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了,還是一個孩子們都沒有見到,她這就有些著急了,有心想要出門找找吧,自己的腿腳又不利索,灶臺旁邊也離不開人,於是只能幹著急。

這年頭孩子不值錢,家家戶戶都有好幾個,許秋湘倒是不擔心他們被拍花子的給拐走了,就是擔心這些小子們不聽她的話,專門去那些危險的疙瘩玩的,村裡面的小河溝她不怕,就怕和村裡相隔大半個小時的那條大河。

那條大河在二十年前發了次大水,沖垮了河岸邊的好多村子,許秋湘的孃家就是其中的一個,對於這條河她是滿心滿眼的都是畏懼,整天叮囑孩子們沒事別往那邊去,現在孩子們沒有一個回來的,她第一反應就是出事兒了。

她心裡面的這根刺兒堵了二十年,早就已經變成了她的噩夢,一想到孩子們被河水帶走了,老太太的眼淚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周小靜趕緊把她攙扶到一旁的馬紮上,接了杯水,一邊揉著老太太的後背給她順氣兒,一邊伺候老太太小口小口的喝水。

“你別胡思亂想的,孩子們都知道不能靠近那條大河的,也許是出去玩了也說不定的,這早上咱們都走得急,沒有人給他們留飯,也許是出去上別人家蹭飯了吧。”

許秋湘心裡面的那根刺可不是這麼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當場就要站起來往大河那邊走的,周小靜趕緊一把拉住了她:“我的個親娘來,你就坐在這邊吧啊,我去找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