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賈詡的時候,他正在給一匹淺褐色的馬兒刷毛,單從體型上看,這匹西涼馬算不上健壯,但賈詡刷得認真,從上至下一遍一遍的反覆刷洗,極具耐心。

李儒走了過去。

帶路士卒見狀,很識時務的悄然退去。

來到近前,李儒看著背對自己還未察覺的賈詡,先開了口:“賈文和,你好歹也是個平津都尉,怎麼在這裡幹起了養馬的活兒?”

聽得聲音,賈詡手中動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見真是李儒,速來古波不驚的眼神裡此時亦是有過一絲詫色。

有些始料未及。

他笑著回答:“反正閒來無事,養養馬也是一種樂趣。”

平津都尉只是虛設,軍中大小事務,有他沒他,都是照樣進行。就連能調動的所謂‘親兵’,也全都是李儒安排的眼線,這點,他尤為清楚。

“聽說關東諸侯不安分,已經快要打到洛陽。李尚書作為董太師的首席謀士,不在近前出謀劃策,怎麼還有心思來我這裡溜達?”

賈詡回過頭重新刷起馬來,臉上笑容依舊,同時也帶有幾分玩味。

關東諸侯叛亂,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混跡軍中的賈詡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可以,我是不想來的。”

看著眼前背對自己的男人,李儒嘆了口氣,“相國要我坐鎮洛陽,他身邊沒人,我不放心,所以……”

說到這裡,李儒頓了頓語氣,才又說道:“我想請你幫忙。”

“請我?”

賈詡很自然的笑了笑,然後問起李儒:你就不怕我得了太師器重,爬到你的頭上?

李儒對此顯然是早有答案,要是不怕,就不會一直將你圈禁在這軍中。

“如果你爬到我的頭上,我一樣會殺了你。”

哪怕,你曾救我一命。

李儒的語氣風輕雲淡,細狹的眼眸在夜幕下閃爍著陰寒的光。

初投董卓時,比他受董卓器重的人有很多,但如今,這些人,都不在了。

翌日,寅時的天空尚是一片漆黑。

皇宮嘉德殿上,一眾朝臣已經開始向九歲的新天子作拜行禮。

其中大多數人都知道,如今所謂的朝會,不過是走個過場,真正能夠定錘拍板的人,估計這會兒正在自家的軟塌上睡得正香。

不過沒來也好,每次董卓上朝,都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天子喚了平身。

此時,殿外忽地響起一聲響亮的通傳:董太師到~

聽到‘董太師’這三個字,殿內不少人心裡皆是一抖,扭頭向大殿門口望去,果然有一道體型雄魁的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來到嘉德殿外,百官的鞋履整整齊齊擺在兩旁,隨身所攜之佩劍亦是解下,暫交殿前衛士。

董卓瞅了一眼,視而不見的大步邁入殿內。

劍履上殿,贊拜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