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要變天呢,氣候也是如此,今年這天氣怪著呢,夏天的時候就下過一次雹子,下的時候倒是不冷,人們還穿著短袖短褲的出去撿雹子玩一點都不覺得冷的。這會兒卻是不一樣了,別說短袖短褲出去撿雹子了,隨著雹子噼裡啪啦的砸下來,不少人都從衣櫃裡找出棉衣穿上來著,瞧瞧,瞧瞧是不是要變天了,秋天還沒過完呢,直接過冬了。

江女士睡過去前,聽到的動靜就是這雹子砸下來的動靜。

虧得關著他們這小屋子還是個瓦屋呢,這要是個茅草屋,不等人找來也得先讓這小娃兒拳頭大小的雹子給砸暈死的節奏。

喬雪眼淚巴巴的看著江女士就這麼睡過去了,她已經六歲,因為生長環境的原因,比同齡人還有早熟一些,所以摸著江女士發燙的手腕時,她急的直掉眼淚,可是沒辦法啊,以前她發燒時她爸爸,不,應該是喬守財爸爸給她用白酒擦過身子,可是這個地方,她上那裡去找白酒啊,或者去診所裡讓醫生給打針也會好的……只是這些現在都不能夠啊!

這可怎麼辦才好?奶奶是叔叔的媽媽,叔叔是對她很好的人,如果奶奶死了的話,叔叔一定會傷心的,她不想讓那麼好的叔叔傷心。

怎麼辦?

怎麼辦?

屋外噼裡啪啦的雹子聲響著,猶如喬雪此時的忐忑的心一般,如果可以,她真想讓自己這麼生病,也不想這麼束手無策的乾瞪眼。

“水……”江女士迷迷糊糊的睡著,嗓子乾的像是久旱的土地一樣都要裂縫了的,整個人也像是讓架在火上烤著一樣的難受,急需一點水來潤潤喉嚨。

水!

喬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周看了看,這裡根本就沒有誰,她也渴的厲害呢。

忽然,她皎潔的瞳仁瞄向了屋外的雹子,這個東西可以化成水呢。

不管了,只能這麼幹了。

只見小小的孩子就這麼一次又一次的想爬上那個對於她來說有點高的破窗戶上,好在綁匪們為了關的住他們窗戶都弄的是鐵窗,也經得住喬雪這麼拽著往上爬的,一次不行,她就繼續爬第二次,第三次……

終於,大冷天的,她滿頭大汗,眼底卻盪漾著無聲的笑意,她爬上來了。

這鐵窗壓根就沒有玻璃,倒也省事兒了,只是屋子裡並沒有可以接雹子的盆子之類的東西,她只能用自己的手去接,人兒小小,手掌也就丁點大的,如何接的住雹子?

功夫不怕有心人,還好,這孩子是個倔的,一次接不住,就接兩次,三次,終於在手都快被雹子砸僵的時候,快速的握住了一個雹子,她欣喜的笑眯了眼,轉頭去看昏迷不醒的奶奶,好像在說很快奶奶就有水喝了。

雹子在她手裡快速的融化,越變越小,她著急下來,居然一頭就栽了下來,幸虧這屋子裡是土地,不然摔的可不能輕了的。

就那麼一頭栽下來,可手心裡的雹子還是握的緊緊的,好像是多麼珍貴的東西一樣,也顧不得自己摔的疼不疼的,爬起來就往江女士那兒去,爬上床,拿著化的只有指甲大小的雹子往江女士的嘴裡塞去。

那麼一點點的水,就像是救命的良藥似的,江女士只覺得喉嚨裡沒有那麼幹了,可是很快這種感覺又沒了,她不得不呻吟了起來,還是要水。

喬雪抿抿嘴,又四處看看,還是什麼都沒找到,沒辦法,她繼續往上爬,這次順利了很多,爬的也快,接到雹子也快,接到一個,她顧不得慢慢的往下爬,生怕雹子融化變小,故意一頭栽下去,再爬起來往床上,送到奶奶的嘴裡去。

就這麼一次又一次的,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好歹江女士不再喊水了,喬雪坐在床上咧嘴笑了,只是這笑容還是無聲的,笑過之後,又很難受,她太餓了,奶奶肯定也餓了。

她剛剛也吃了幾個雹子,可根本不管用,還是餓,這會兒眼睛都冒綠光一樣,看到什麼都想吃,可這屋子裡真的沒什麼東西能吃的。

吱吱吱——你看,連小耗子都沒東西吃,竄來竄去的直轉悠。

喬雪忽然想到叔叔和他講的故事,叔叔說他們剛剛進部隊選拔的時候,在野外沒吃的,連老鼠和泥土都吃過的,只是泥土不能吃多了,吃多了會死人的,然後還說,如果有活物的話,應該先吃活物,比如老鼠蛇之類的……

只是老鼠啊,這是她最怕的了。

看,屋子角落裡有一件破襖子,那裡就是老鼠的窩,老鼠好像知道她害怕一樣,壓根也不躲她的,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在這吱吱吱的叫喚著,一聲聲的提醒著喬雪,這是個活物,是活著的,也是她和奶奶活下去的希望。

不知道還要被關多久,喬雪看了看還緊緊閉著眼睛的奶奶,咬咬牙下了床,從床地下搬起一個大人拳頭那麼大小的石頭,一步步的往老鼠窩那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