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過後的幾十年裡,午夜夢迴時沈擎南都沒能忘記初見喬雪時的震撼。

他當兵的時候曾去非洲支援過,見過那裡的難民,就是喬雪現在的樣子,皮包骨頭,面板黝黑,全身上下最白的地方估計就是那雙顴骨凹陷的大眼睛中的白,蒼白中帶著一種頑固的堅韌,又像是沙漠裡的仙人掌一般,堅韌的不管風吹日曬,都剝奪不了她的生命力。

當然,這是後話,現在沈擎南只想知道這個小丫頭是怎麼進到自己的屋子裡,看樣子對著樓上都熟門熟路的了。

“你,怎麼進來的?”

小丫頭蹬蹬蹬的跑到視窗,推開窗戶,指了指外面的一顆大榕樹,回頭看想沈擎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在說話,隱隱的帶著一種得意,好像在說:“瞧,我就是從這兒上來的。”

沈擎南蹙眉,抬手揉了揉眉心,繼續問:“你不會說話麼?”

小丫頭眼中立馬浮現出一絲絲的驚恐,就連瘦弱的身子也微微的顫抖兩下,低著頭,一副做錯事兒的被訓斥的模樣。

“你叫什麼名字?”沈擎南又問。

小丫頭抬起頭,四處看了下,而後從抽屜裡拿了兩樣玩具出來,一個是雪花片的積木,另一個是小火車過的那種鐵道橋,先放了一個橋,再放了一片雪花。

沈擎南猜測著:“你的名字——喬雪?”

小丫頭咧嘴笑了,黑白分明的大眼也不再那麼突兀,反倒彎彎的似一枚小月亮般可愛,讓人看了就心生喜意。

沈擎南也跟著笑了,不知是笑自己的,還是笑這小丫頭的。

接下來的時間,還是沈擎南發問,小丫頭或點頭或搖頭,也或者用手比劃,總算是讓沈擎南瞭解了小丫頭在這裡的全部事實。

原來,從那天在醫院裡的時候,小丫頭就鑽進他的車子後備箱,居然還在後備箱睡著了,按著小丫頭的比劃來看,醒來的時候,自己應該已經出差了,這小丫頭就從車庫到了院子裡,再然後看到頂樓的一扇窗戶沒關死,就順著榕樹爬上來,跳了進來。

之後他出差了一個月,這小丫頭應該就在自己家裡住了一個月,至於那偷吃的半根火腿腸,沈擎南可以想象得出來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家裡從來不開火,冰箱裡也就是簡單的麵包牛奶還有一些啤酒,小丫頭就是飯量再小,吃的怎節省,也耐不住這麼只消耗不補充的,所以那天晚上陸風敲門,小丫頭就去開門了,誰知道陸風迷迷糊糊的居然以為遇見鬼了。

咕嚕嚕——

小丫頭的尷尬的摸著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撓撓一頭亂糟糟的頭髮。

沈擎南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多久沒有洗過澡了,站在兩步之外,都能聞到她身上的味兒。

“跟我下去吧。”沈擎南說完,沒等小丫頭同意,就率先離開,邊走邊說:“這裡不是你該帶的地方。”這是屬於夏瑾顏的地方,不是別人可以待的,但是奇怪的,他對這麼個小丫頭闖入了這裡,居然沒有太多的憤怒。

小丫頭聽話的跟著沈擎南下樓,到了樓下,沈擎南就把從老宅打包回來的午飯往廚房拿,誰知道小丫頭比他動作更快的,直接就搶了過去。

沈擎南擰著眉提醒她:“我給你熱下你再吃,再餓也不能吃涼的。”這是王姨特地給他多做了點,做好就盛出來涼在那兒,這會兒肯定早就涼透了的。

小丫頭往廚房走的腳步頓住,回頭,眼底寫滿了驚喜,指了指飯盒,再指指自己,似乎在問——是給我吃的麼?

沈擎南好笑的點頭,小丫頭抱著飯盒小小的蹦了一下,一張小臉上滿當當的都是笑容,立馬爬到椅子上,開啟飯盒,她餓的甚至都沒有去找筷子之類的,直接用手抓著就往嘴裡送,咖哩雞塊飯橙黃的色澤配上小丫頭又黑又瘦的小手,莫名的讓沈擎南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記得那年他們去非洲支援的時候,夏瑾顏帶他去當地的難民家裡做義工,當時那家就有個小丫頭,說是十二歲了,可是看著和國內六七歲的孩子也差不多的樣子,瘦的跟厭食症患者似的,給送去了吃的,卻很能吃,記得當時那個小姑娘一口氣吃了三個便當,最後還是夏瑾顏強硬的阻止了那孩子再吃下去。

可是眼前的小丫頭不是難民家裡的丫頭,她只吃了三分之一就不再吃了,合上飯盒蓋子,用手背抹了抹嘴上的飯漬,伸出舌頭舔乾淨了手背上的飯漬,這才抬頭看向沈擎南。

對於沈擎南這種生活在大都市裡,又長年有潔癖的人來說,看到小丫頭用手抹嘴早就眼疼了,更別說看到小丫頭舔手背了,那是強忍著才沒有乾嘔出來的。

這會兒看小丫頭吃好了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指著一樓的客房說:“你跟我來。”

到了浴室,給小丫頭說:“這是浴巾,你在這裡洗澡,我去給你找身衣服。”

沈擎南一走,小丫頭看著這比他們家還打的浴室,有點迷茫了,這是做什麼的?

走到馬桶前,小丫頭掀開馬桶蓋,看到裡面清清的水,是讓她洗臉麼?沒找到盆啊?還是說這就是盆……

也幸好沈擎南剛走兩步想到小丫頭太小了,萬一全開的熱水燙著了怎麼辦,這才回來,這一回來就驚叫起來:“停住,停住!那不是喝的!”

特麼的見鬼了,見過把馬桶裡的水捧起來喝的麼?真是開了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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