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外曹軍軍營,曹操狼狽地回來,凝望已經泛起魚肚白的天邊,不禁感慨。

這一夜,前半部分飲酒、作樂,後半部分廝殺逃脫,屬實累心。但是能夠活著離開宛城,曹操還是有種劫後餘生的舒爽。

郭嘉在營寨內等候曹操,將士們都剛剛打掃戰場,收繳被埋伏的荊州軍逃竄時丟棄的輜重兵器。

“主公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如今的宛城已經是一座死城,天亮前就可被我軍完全掌控。”郭嘉走到曹操面前,輕鬆自然地向他鞠躬行禮。

曹操逐漸平靜,放聲大笑,豪邁地向前走,“奉孝,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險些死在宛城。劉表老兒居然還敢出兵,看來是真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主公,劉表不足為慮,荊州軍已經敗逃。”郭嘉笑道。

夏侯淵提起劍弩,對身後大喊:“弟兄們,殺進宛城,宰了張繡報仇。”

“且慢。”郭嘉大驚,趕緊喝停夏侯淵,阻止他離開軍營。

不緊不慢地走到主公面前,郭嘉附耳低語,隨後又站回到原地。

曹操眯眼,眼神中流露出陰翳和肅殺,但馬上就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看向宛城,曹操咬咬牙,道:“好,派人去給張繡送信,告訴他如果依舊願意投降,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不降,我曹軍入城之時,城內雞犬不留!”

“大哥,安民還在裡面,不救了?”夏侯淵大驚,趕緊追問。

曹操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很清楚,曹安民很可能已經死了。

兩個士兵急匆匆地從營寨門口跑來,單膝跪地,“主公,張繡引十騎前來投降,並且將自己綁了,等待主公發落。”

夏侯惇和夏侯淵大怒,直接提起兵器向營外走去。尤其是夏侯惇,這一夜殺出宛城,早就憋著怒火想要殺死張繡洩憤。

“都回來!”曹操怒吼,震懾住夏侯惇和夏侯淵。

夏侯惇咬牙,能猜到曹操是不準備殺死張繡,“孟德,安民下落不明,昨夜張繡那般對待咱們,你居然還準備接受他的投降?這種反覆無常之徒,留他何用!”

“就是,如果今天接受了張繡的投降,那以後天下諸侯都以為投降咱們之後還可以反叛,就算輸了也能被原諒。今天殺死張繡,才能彰顯我軍之威。”夏侯淵咬牙切齒,勸說曹操。

郭嘉皺眉,猶豫該不該說出自己的看法。兩位夏侯將軍畢竟是和主公有血緣關係的同族,夏侯氏和曹氏之間密不可分,這種關係已經不是自己能隨便插嘴的了。

曹操低下頭,自然明白如果此次接納了張繡,會讓曹家將領心寒。尤其是自己的侄子曹安民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經死在了張繡的手上。

“奉孝,這件事你怎麼看?”曹操拿捏不定主意,詢問郭嘉。

郭嘉看了眼兩位夏侯將軍,他們正在怒視自己,但有些話卻又不得不說。

“唉……主公,試問您和王定之間的差距以及您的優勢是什麼呢?有些事,還是要主公自己定奪。”說完,郭嘉閉口不言,不再多說。

曹操喃喃自語,眼神陰翳,深吸一口氣。

“元讓、妙才,去把張繡帶來,我接受他的投降。”曹操平復下來,冷靜地下令。

夏侯惇和夏侯淵大驚,沒想到曹操居然還是決定接受張繡的投降。

“孟德!”

“快去!這是命令。”

夏侯惇點頭,帶上夏侯淵前往營寨門口,把張繡等人提過來。

“快點,別慢吞吞的,要不然砍了你。”夏侯淵猛推張繡的肩膀,將他推到曹操面前,踹在膝蓋窩,讓他跪下。

張繡跪在地上,表情嚴肅,絲毫沒有畏懼。在輩分上,曹操比他大一輩,但張繡依舊不卑不亢。

清晨的涼風吹過,張繡凌亂的頭髮顯得格外狼狽,但這剛勇不懼的氣勢卻屬實讓人欽佩。

“曹操,我今天雖然敗了,但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動手。那裡,是你侄子曹安民的腦袋,我把他殺了。我來投降,你願不願意接受,就看你了。反正今日,天下人都在看著,這回我是真誠投降。”張繡挺直腰板,怒視曹操,完全把這次自己謀反的責任全部推給曹操。

曹操心裡清楚,現在要給張繡留面子。劉表能派大軍前來,就證明張繡的謀反不是一時腦熱。但張繡現在這麼說,也沒辦法否認,昨夜和張繡的嬸嬸……的確自己也有問題。

“呈上來。”曹操眯眼,看向錦盒,雙手顫抖。

于禁將錦盒接過來,放到主公面前,輕輕開啟錦盒。

曹安民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