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聖回了基地。縱然心裡有了決斷,但總是搖擺不定的。能決定打職業的人,最初支援他們走這一步的,都是對遊戲的熱愛。

時謙牧見到大聖,便喊他到樓道裡談話。

剩下的幾個隊員互相看看,沒出聲。

關上門,時謙牧正要和大聖自己的想法,冷不丁地卻聽到一句極輕的話。

“隊長,我可能要退賽了。”

晴天霹靂!

時謙牧從沒想過,大聖會這麼輕易地放棄。

“就因為家裡的事情?大聖,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不就好了?你應該再多想想,就這麼放棄了……”

“隊長。”大聖彷彿是害怕自己的動搖,生硬地打斷了時謙牧的話,“我、我想好了。”

“如果是因為錢的問題,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決定了,qgc的所有獎金都先給你。你知道,周賽前四都是有獎勵的。”

“隊長——”大聖面露痛苦神色。

“還是因為家裡的事?我知道伯父的腿需要術後複健,但這些都是急不來的……”時謙牧越越急,彷彿要證明什麼。

“不是的!”大聖紅了眼,“不是的……你不知道,當我看到我媽跪在護士面前求人的時候,我有多難受!我從來沒有這樣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學醫!學醫就會在醫院裡有人脈,就可以想辦法讓我爸享受更好的醫療條件。”

“你知道最近交錢的時候,我有多窘迫嗎?我爸出車禍之後,我家所有親戚都借過一遍了,我媽一遍又一遍地求人。我媽還,她很擔心我……我從來不知道會這樣,我爸媽雖然不反對我打遊戲,但實際上他們每天都提心吊膽,怕我會輸比賽,怕我沒工資,擔心我退役之後的生活……隊長,太難受了。”

隊長,太難受了。

這六個字像是錘,狠狠地砸向時謙牧。

怎麼會這樣呢?

時謙牧不能接受這個答案。

他們一起訓練,一起歡呼,贏了誰都高興,輸了誰都難過。怎麼會覺得難受呢?

“大聖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好要拿kp冠軍獎杯的。”

tt的聲音突然響起。

時謙牧才發現,基地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啟了。門內,sunny、kun、tt三人都在。

“你還記得之前我的那家火鍋店嗎?你我們拿下qgc冠軍就去那裡慶祝的,當然,你給錢。”

“你現在要退賽?我t找誰去付錢啊?”

tt的情緒越發激動,他一步步走近大聖,眼眶微紅。

少了一個人的ti,談什麼冠軍呢。

所有人都清楚,所以tt問的問題那麼可笑,卻又如此悲涼。

“你們,都聽到了?”

大聖聲音都在顫抖著。

“大聖,你應該的啊。我們一起想辦法就好了。我贊成隊長的建議啊,我的獎金都借給你,你放心,是要還的。”kun壓抑著情緒,笑著。

是要還的。

沒有人是出於憐憫才幫他的。他們照顧著大聖那顆脆弱而又敏感的自尊心,盡可能地讓大聖毫無後顧之憂地堅持下去。

“聽到了?”時謙牧後背抵著牆,直直地看著大聖。“你還是要退出嗎?”

時謙牧的聲音很冷,但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暖意。

大聖正要話。

“你真的很不負責。”

是sunny。

在其他人都表態之後,大聖原本以為她不會話的。畢竟之前他總是和tt一起懟sunny。

“你怎麼有臉指責我?你看看你,遇到事情就想要退縮,我們所有人都在呢。你當我們死的啊?你有什麼資格我不負責?你難道不應該以身作則嗎?被我捉到把柄,我能懟你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