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長春宮內服侍的宮女太監們召到一處,袁春望吩咐道:“從今天起,不必再給令妃送膳!”

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後他抬手一指:“延禧宮的一切,就交給你來辦!”

“是!”小全子低眉順眼地應了。

揮退其他人後,袁春望單獨留了他說話。

袁春望淡淡道:“從前你處處和我做對,知道為何要給你機會嗎?”

小全子跪在他面前,低眉順眼道:“奴才背叛了令妃,她若好好活著,以後絕沒有奴才的好。”

袁春望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我不想聽見半句流言蜚語。”

在他眼裡,在眾人眼中,小全子又一次背叛了舊主。

此人一貫如此,不斷背叛舊主,不斷投靠新主,不過正因為如此,袁春望才敢用他,至少在更好的主人出現之前,他就是一條最好用的狗。

雖然用他,卻沒有完全信他,袁春望偶爾會來偷看他做事,譬如今天,他就暗暗躲在門口,門內小全子啪的一聲,放下一碗清可照人的稀粥。

魏瓔珞驚道:“是你?”

小全子無動於衷:“吃飯了。”

低頭看了眼稀粥,魏瓔珞冷冷道:“這就是我的膳食?這是清粥,還是清水?”

小全子抬手挖了挖耳朵,不耐煩道:“現在除了我,還有誰願來這鬼地方!給臉不要,不喝粥,那就餓著吧!”

門外,袁春望將這場景收進眼底,冷冷一笑,放心離去。

延禧宮內他一手遮天,外人不知宮裡內情,只道魏瓔珞僅僅只是閉門思過,除此之外,衣食住行,一如既往。

傅恆原本也是這樣認為的。

下朝之後,他正要出宮,一個小太監忽然湊過來:“富察大人!索倫大人整日與酒為伴,請大人設法相勸!”

傅恆不知道他是誰派來的,卻知道他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海蘭察雖然平日裡看起來不拘小節,甚至還有些馬大哈,但卻是個用情至深的人,明玉住進了他心裡,就一輩子在他心裡了。

如今明玉一死,等同於生生從他心裡挖了一塊肉走,沒陪著一塊死,還是因為家裡有個寡母在。

但人心難測,當日沒人料到明玉會自盡,今日難道又能肯定,海蘭察不會幹出一樣的傻事嗎?

一念至此,傅恆心裡就生出一絲焦急,也不用對方帶路,自己就輕車熟路的趕到了侍衛所,推開房門:“海蘭察!”

“海蘭察”身上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侍衛服,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手腳都顯得短,聽見傅恆的聲音,“他”轉過身來,抬手摘下頭上的帽子,如瀑黑發傾下肩頭。

哪裡是海蘭察,分明是……沉璧。

傅恆一楞,轉身就走。

沉璧:“富察大人請留步。”

傅恆卻不肯留,或者說不敢留:“容妃,你公然設套引外臣來此,就不怕被人得知,身敗名裂嗎?”

沉璧一笑,只一句話就止住了他的腳步,她輕輕道:“你若想坐視令妃遭遇不測,就走吧。”

房門重新關上,扮作小太監的遺珠守在門口。

“說吧。”傅恆帶著一絲警惕道,“到底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