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聲音明明那麼小,小到近乎無聲,雲疏卻聽到了。

她轉過身,看到溫渺只穿著一件t恤和運動褲,腳上甚至還穿著拖鞋。

少年髮絲凌亂,黑白分明乾淨又清澈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懷裡抱著床頭櫃上的糖罐子,另一隻手死死攥著盲杖。

運動褲的膝蓋處有點破,抱著糖罐的手上也有灰塵和傷痕。

雲疏無法得知他是怎麼自己一個人來到的機場,更無法得知他是怎麼找到的她。

溫渺好像是有個雷達,每次都可以準確無疑的找到她。

雲疏仰了下頭。

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等在這裡,會坐著不動。

明明說了不讓他送。

但卻是一個跑著來了,一個坐著等了。

就那麼巧,好像是一個知道一個會等,一個知道一個會來。

雲疏無名指微不可見的蜷縮了下,她走到溫渺身邊,緩緩勾起唇角,毫不留情的在溫渺額頭上一彈,“不是說了不讓你來嗎?”

這一下太疼了,實在是太疼了。

疼到溫渺的眼尾都泛了紅,鼻尖發酸。

他唇瓣囁嚅了幾下,有幾分小心翼翼的說著,“姐姐,你忘了帶走一件東西。”

雲疏眼眸一動,笑意在眼底彙集,她順著溫渺的話問道:“哦,我忘了帶走什麼?”

溫渺把懷裡的糖罐又抱緊了幾分,他微微低下頭,纖長濃密的眼睫好似在眼瞼打了一道濃重難過的陰影。

他本來想說“你忘了帶走糖罐了,你不是很喜歡吃糖嗎?”

但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你忘了帶走我了。”

……一瞬默然。

溫渺不想這樣的。

他不想給姐姐任何壓力,不想讓姐姐因為他而走不了走的不開心不乾脆。

他不想的,他一點都不想。

抱著糖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溫渺眼尾通紅,眸底水色氤氳。

他不可避免的產生了自厭的情緒。

他好像又搞砸了。

他明明是想來把糖罐給姐姐,告訴她,他會好好照顧自己讓她放心,希望她好好學習早點回來,他會乖乖等著她。

他明明是想高高興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