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錦不置可否,沒有回答寶珠的問題,當宇文勖派人將借條給他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是宇文勖寫的,但對於他來說,借給宇文勖或者齊雲芷汀沒有區別,因為,那些錢都收不回來了,只是,他想要給宇文勖找一點不愉快,誰讓他奪走了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呢?

而在地下石室裡的魔教眾人一直在想辦法,但這裡的石壁被齊雲芷汀加了固,他們根本無法用內力震開那些夾了鐵板的石壁。此時那昏暗的燈光照在這五十多平米的地方,沒有一絲風,一盞盞油燈靜靜的燃燒著,除了輕淺的呼吸聲,只燈芯偶爾發出吡啵的聲響,讓人更加的心慌。

“教主,我們該怎麼辦?”一個魔教的弟子心裡有些慌了,出不去,難道要死在這裡嗎?

黑影那雙黑漆漆的眼眸閃爍著幽深的光,從他入了江湖這些年,他從未這樣窩囊過,今天,他竟然敗在了一個女人手裡,他不甘心啊!此時他才想起了西門聽雪跟他說的話,讓他小心這個女人,當時他還覺得西門聽雪是故意誇大,一個女人而已,怎麼都不可能與他抗衡,如今看來,他輕敵了!於是揮了揮手,“別慌,本座自己有辦法!”哼,那個女人未免也太小看他了,這裡想要困住別人可能行,但想要困住他,根本不可能。

“教主有什麼辦法?”另一個弟子是忠心的教眾,對教主和聖女有一種近乎於崇拜的心裡,所以,教主說有辦法,他深信不疑。

“先等一等!他們無非就是想要困住我們,大家稍安勿躁!”黑影做了個安靜的姿勢,自己首先盤腿坐在了地上,然後閉目養神。其他人看見他那樣做,也跟著那樣做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牆上的燈光越來越暗,越來越暗,但因為變化很小,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不同尋常的地方,只是心中深信,他們無所不能的教主一定能帶他們走出這裡的。

外面的齊雲芷汀好不容易做好了一桌飯菜,雒錦和寶珠看著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剛拿起筷子準備動手,一陣風過,一襲綠意落在了齊雲芷汀旁邊的椅子上。

“拿副碗筷!”淳于懷一進來,眼睛就盯著那一桌美味的佳餚,伸手拿過齊雲芷汀面前的碗筷,立刻動手吃了起來。

“你們也添副碗筷來一起吃吧!”齊雲芷汀無奈的撇撇嘴,朝身後的影子使了個眼色。

兩個影子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皇後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本宮讓你們坐下就坐下!”齊雲芷汀不耐煩的瞪了一眼兩個影子,兩人立刻轉身走了出去,一般情況下皇後娘娘在他們面前很少用“本宮”這個詞,這時候連這個詞都用上了,說明生氣了。

而雒錦和寶珠看淳于懷來了,互相警惕的使了個眼色,然後立刻毫無形象的大吃了起來,那樣子,好像那桌子菜餚快要被人搶了一樣。

兩個影子拿了碗筷,給齊雲芷汀擺了一副,戰戰兢兢的坐到了椅子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夾了一點菜放進嘴裡,四隻眼睛立刻放出驚異的光芒,不再客氣,手中的動作也加快了。

只見飯廳裡筷子翻飛,杯盤聲響,沒有人說話,都不斷地伸手夾菜,生怕慢了,菜就沒了。

這時候的齊雲芷汀心裡很滿足,自己做的菜被別人喜歡吃,對於做菜的人來說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很快,一桌飯菜就沒了,連湯汁都被人和著飯吃完了。

雒錦吃飽了,摸了摸撐的圓圓的肚子,還打了個飽嗝,“嗝!小汀,你的手藝退步了,以後要經常練習練習!”

“吃完了你才說不好吃,雒大公子,過河拆橋太快了!”齊雲芷汀睨了一眼那個幾乎是躺在椅子上的男人,鄙視的別過頭,不去看他那副餓死鬼的樣子。

“不錯,雒錦,你這樣真的有點過分,你也知道,小汀現在是皇後了,能得她親自下廚做飯的,這天下也沒幾個人了,所以,廚藝退步也是很正常的事,你就將就一點吧,不要再挑三揀四的了!”寶珠一副很替齊雲芷汀著想的樣子,可這話怎麼聽著不對對勁呢?

“你們就不要說風涼話了,人家現在是大忙人了,每天要忙著相夫教子,還要忙著談情說愛,哪有時間做飯啊,能有這個水平已經不錯了,不要要求太高!”淳于懷從進來就沒正眼看過齊雲芷汀,那樣子,彷彿和齊雲芷汀有深仇大恨似的,此時說的的話卻酸溜溜的。

“你們,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以後,別想我再給你們做飯吃了!”齊雲芷汀被兩人氣得腮包子鼓鼓的,像只小魚一樣可愛極了。

雒錦和寶珠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閉上嘴。可不能因小失大,雖然齊雲芷汀的廚藝有退步,但是,比起那些所謂的大廚還是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要不,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醉叟為什麼單單收她為徒,還被她壓得死死的,不就是為了吃她做的飯嗎?要知道,那個老頭子的嘴可叼著呢,吃遍了天下美食,有多少人為了跟他學功夫,找了不知道多少名廚想要先喂飽他的嘴,可都是徒勞無功呢!所以,為了以後的福利,還是不要將這個小氣的女人惹怒了。

至於那兩個影子,吃飽了,坐在一邊不說話,還在回味那從未吃過的美味。

“好了我要走了,裡面的人你們好好看著,記著,三天後才能開門!”齊雲芷汀不去看那幾個狼狽為奸的損友,起身走出了飯廳,剛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對了,我這次來怎麼沒看見思琪啊?”

“他啊?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很少看見人!”寶珠輕嘆一聲,對於那個最安靜的男子,心裡充滿了憐惜。別人不知道,她卻最清楚,齊雲芷汀成親的那晚,淳于懷喝了一整夜的酒,第二天就離開怡紅院了,思琪卻站在夜風中遙望著皇宮的方向凝望了一整夜,第二天,仍然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在怡紅院彈琴演出,卻比以前更沉默了,有時候好幾天都聽不到他說一句話。他們四個都愛齊雲芷汀,震東愛得隱忍,淳于懷愛的無悔,雒錦愛的張揚,只有他愛得安靜,安靜的好像不存在一般,卻讓人更加心疼。

其實她能理解震東,他時時都陪在齊雲芷汀身邊,每天看著齊雲芷汀和宇文勖恩恩愛愛,甜甜蜜蜜,任何一個男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每天和別的男人同床共枕,巫山雲雨,那種煎熬肯定會將任何一個人的意志給磨掉,然後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如今震東下落不明,她記得,思琪就是在聽說了震東受了重傷下落不明的時候消失的,所以,她估計,思琪是去找震動了。但她沒有告訴齊雲芷汀,思琪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她不得而知,但從她的內心深處來說,她不希望震東出事,所以,她一直在暗中尋找震東,希望能助他走出這個困境。

“如果他回來告訴他,以後怡紅院沒有琴棋書畫了,我走了!”齊雲芷汀如何不明白這個幾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震東、雒錦、淳于懷和思琪,除了震東,其他三個人的感情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而已,因為她給不了他們任何的承諾,只有裝作不知,然後讓他們慢慢的放棄。這三個人是她在最難過的時候遇到的,那時候,她和宇文勖之間幾乎決裂,對感情便抱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拿出前世那種和男人之間哥們兄弟的相處方式,誰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竟然給了他們希望,讓這三個男人愛上了自己。至於震動,他是因為和林介坤的賭約才陪在自己身邊的,她是真的沒想過,那個驕傲冷漠的男人會愛上自己,所以,在看見震東背叛了他的時候,她才會那麼震驚,不是因為他背叛了自己而震驚,而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情竟然深到了要透過掠奪的方式來得到自己,她自己竟然毫無知覺。

這次回來,看到空空蕩蕩的怡紅院,她才覺得物是人非,一直以來,她都將他們四個看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夕之間,朋友的感情變了,雒錦也好,淳于懷也好,震東也好,都將對自己的感情表露了出來。雒錦因為愛自己,明知道宇文勖給他的借條是假的,卻毫不猶豫的拿出了那麼錢,還有寶珠說的,這兩年來,雒家老頭子一直在給他無色女人,他卻一直拒絕,這份深厚的感情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淳于懷是淳于家這一代子弟中最優秀的,但卻一直逍遙自在,沒想到為了她,竟然入朝為官,這樣濃厚的感情,也讓她無法面對。至於思琪,這兩年來,將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到了天網和怡紅院,整個人變得更加的安靜,每次回來,他看自己的眼神都更加的幽深,有時候甚至讓她心驚,所以,她更加不敢面對。因此,這兩年,她很少回怡紅院來,就是為了逃避這些讓她覺得愧疚和沉重的感情。

然而她知道。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雒錦的不娶,淳于懷的入仕都讓她明白,除非她將事情挑明瞭,否則他們會一直等下去。今天這句話,她既是說給思琪的,其實也是說給雒錦和淳于懷的。

“齊雲芷汀,你這個女人就沒有心嗎?”雒錦大掌在桌子上一拍,怒目瞪著面前這個冷心冷情的女人,他的付出得到就是這樣一句絕情的話。

淳于懷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盯著齊雲芷汀,彷彿要將她看穿一般。

“你們對我的好,我都明白,但我只有一個人,一顆心而已!雖然怡紅院沒有琴棋書畫了,但是,你們永遠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心裡一直都會有一個位置給你們留著,但,只能是友情!”齊雲芷汀說完,起身走出了飯廳,很快消失在黑夜中。她不敢留下,不敢回頭去看那些在她最艱難的那段日子陪她走過來的朋友,她怕自己會心軟,可她只能這樣做,因為,她是真心的將他們當作她最好的朋友,她希望他們幸福。

齊雲芷汀剛離開,被雒錦拍過的那張桌子噼裡啪啦的散開了,還沒來的收拾的杯盤落了一地,嚇得寶珠一下子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