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很舒服,朝汐坐在院中那顆杏花樹下,望著狡黠的月光,心裡卻覺得沉悶悶的。

八歲之前的記憶她一點兒沒忘,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見清晰。

她是九方欽天監的庶女,降生時天降不詳,出生後欽天府便災禍不斷,八歲時九方國大將軍納蘭玉龍上奏欽天監勾結妖女,妖言亂國,九方帝下令,抄家滅門。

全家五十六口,就活了她一個人。

‘還真是天煞孤星啊。’

……

第二日一大早,天色才剛矇矇亮,裘老頭便在院中高聲喊著朝汐的名字,將她從睡夢中叫了起來。

朝汐睡眼蒙松地走出來,揉著眼睛問道:“這一大早不讓睡覺,什麼事啊?”

裘老頭點上一袋煙,抽了兩口,扭身指向院子門口的木板車。那是裘老頭給人做勞力賺散錢的兩輪板車,上面正滿滿當當綁著十多壇酒。

朝汐一愣,聯想到昨日張發財的話,便知道裘老頭定是應了人家銷酒的事。只不過這張發財也是有本事,能讓裘老頭賣這把力氣。

“爹,你這是?”

“去賣酒!”

朝汐皺了皺眉。

“賣誰啊?”

裘老頭磕了磕手中的菸袋說:“往北三十里便是孤元國士兵的駐紮地,這幾日孤元國有望將洛寧城攻下,定是鼓舞士氣的時候,咱們就去那兒賣酒。”

朝汐嚇了一跳,也不知道張發財給裘老頭灌了什麼迷湯,讓他冒著危險給他賣酒。

朝汐自是不想去的,她可沒那個心思管別人的閒事。

朝汐站在院中退了兩步,根本沒有打算幫忙的樣子。

“那些士兵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咱們這哪兒是去賣酒,怕是去送命吧!”

裘老頭搖搖頭說:“他們士氣正旺,這個時候定不會無故為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

“那他們要是殺人搶酒呢?”

裘老頭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強盜山賊,不至於如此。”

朝汐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多說無用,也懶得再掙扎了,唉聲嘆氣的走到院中,抬眼問道:“爹,你幹嘛這麼幫張發財啊?”

裘老頭擺了擺手,說道:“你這丫頭受了人家多少恩惠,你心裡沒譜兒我還能沒譜兒!再說了,張發財要是倒了,老子以後賒酒都沒地兒了!”

一說到恩惠,朝汐才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走到門口,站在了板車邊。

小六子說得對,人情債得還啊!

”這還差不多!走嘍!“裘老頭高喊一聲,拉起板車就走。

這一車的酒確實沉得很,又沒有馬,就只好靠著裘老頭一身蠻力往前拉著走,朝汐在木板車後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