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的環刀劈來之時,朝汐的玄炎刀向上揚起。

那刀風猶如一隻在黑夜中撲面而來的惡靈,張著血盆大口,嘶叫著而來。

趙慶的環刀被猛烈的刀風彈開。趙慶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腳跟抵在牆角時,朝汐的玄炎刀已經逼近,那讓人恐懼萬分的惡靈彷彿就在頭頂。

一砍一擋,一瞬一息,勝負立現。

玄炎刀在朝汐手中幽光如初,而趙慶那把厚重的大環刀卻斷成了兩截,一半握在手中,另一半被擊飛,深深地插在了牆壁上。

趙慶一口血噴出來時,月色亮了起來。

“我輸了......我居然輸了......”趙慶捂著胸口上的傷喃喃自語。

他胸口上那一道長長的傷口,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正好留住了他的一條命。

趙慶頹然跌坐在地上,血已經浸溼了他滿布油漬的衣衫,他仰頭看著朝汐問道:“你剛剛為何不殺了我?”

朝汐冷冷看著他沒有說話。

確實,她剛才盡力控制了玄炎刀的力道,否則剛才那一擊,刀風已經將他殺死了。

趙慶又吐了一口血,他臉色煞白,手腳震顫,恐怕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想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我今日竟會死在你這麼個小女娃的手中!”

朝汐收起玄炎刀,冷冷站著依舊沒有說話。

趙慶瞪著朝汐,彷彿要用眼神殺了她似的,他憤恨地說:“早知今日,十年前我必會一刀斬下你的頭顱!”

朝汐笑了笑,向前一步俯身說道:“可惜,當初我沒死,所以現在輪到你了!”

趙慶的眼神已經有些散了,可卻自然藏不住他神情中的輕蔑。

“呵,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報仇嗎!我趙慶混跡江湖半生,也不過是一枚棋子,就憑你一隻螻蟻,還想撼動大樹!”

朝汐蹲下身,直視著他,看了看他手中只剩半截的刀,知道他已經再沒有力氣提起這把重刀了。

朝汐笑了笑說:“若天時地利人和,螞蟻撼樹,也並非絕對不可,何況,我也不會一生都做一隻讓人隨意踐踏的螻蟻!”

趙慶垂著眼,臉色已經如紙般蒼白,身下的血越來越多,恐怕已經快到盡頭,他冷冷地笑著,雙肩止不住地顫抖。

“呵,螻蟻!我這一生又何嘗不是命如螻蟻,苟且偷生!今日,我死在你手,也算是死得其所,苟且偷生這麼多年......終也逃不過這一劫。”

朝汐冷冷看著他,若是換做他人,看到一箇中年大漢潦倒至此,命至終點虛弱無力地說著臨終遺言,恐怕多少也會有些惻隱感慨。可朝汐當然沒有,一丁點兒都沒有!

若不是還有話要問,她早就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哪裡還會聽他說那麼多廢話!

趙慶露出瀕死之人的沮喪與無力,他眼神渙散地看著朝汐,眼睛已經無法聚焦,樣子可怕又可悲。

朝汐刀指趙慶,問道:“告訴我,八年前闖入欽天府的人還有誰!你們到底是受誰指使!”

趙慶頹然地看著朝汐,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不知是恐懼於背後的主使者還是恐懼於生命的流逝,趙慶坐在血泊中渾身顫抖。

朝汐皺了皺眉,繼續說道:“據我所知,當初你是被人追殺,迫不得已被廢了修為藏在餘瓊山,若我猜得沒錯,追殺你人應當就是你為之賣命的人!他們想要殺你滅口!現在你都要死了,還不願說出他們的名字嗎!”

趙慶沉默著,朝汐幾乎以為要無功而返了,卻突然聽到趙慶夾雜著虛弱喘息的話。

“百里城......玉龍將軍府......納蘭……玉龍......”

朝汐眼神一亮。

趙慶說完這句話,手頹然落地,眼睛還在盯著面前的磚地,眼神中已經沒有絲毫的生機,他死了!

朝汐略有顫抖地將兩把刀收好,彈彈身上的土,沉沉地舒了一口氣。

看來這餘瓊山是呆不得了!

可這後院沒有下山路,還是要偷溜到前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