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櫃閉目操控著上百隻箭飛速攻擊,但他依舊能聽見身後傳來的飛速的腳步聲,一步步重重地踩在泥水裡。

他並沒有動,也沒有睜開眼睛,操控陣法需要強大的念力,陣師在開啟陣法後需盤坐閉目,不得被外界干擾,否則不夠專注,念力鬆散,陣法自破,所以大多數陣師身邊都會有一兩個隨身死士,以來保護陣師的身體安全。

胖掌櫃從不帶死士,並非是他不夠嚴謹,只是他的性格使然,他過於孤僻,又過於驕傲,沒人願意成為替他抗刀的死士,他也不相信別人在危急關頭真能護住他的性命,他從來都是一人戰鬥,從不曾有夥伴。

朝汐從馬棚衝出來時,胖掌櫃著實有些驚訝,他從未想過馬棚裡藏著人,而且藏著的還是一個從未修行過的平凡之人。可惜他只是升門境界,感知不到,若入了懸臺境,當能感知一切氣息。

胖掌櫃雖然有點驚訝,但他終究沒有睜開眼睛,大局已定,即便憑空而來一個手持短刀的人,也僅僅是個未曾修行的普通人,根本無法改變這個雨夜的結局。

螳臂當車,以卵擊石!他只是眉頭一皺,陣法之中有三支沒有箭羽的箭頭突然停止了對齊月的攻擊,空中一轉,直衝衝向著朝汐襲來。

飛箭的速度極快,朝汐僅僅踏著積水再往前跑了一步,那三支飛箭便已經冒著寒光而來,距離她近在咫尺。

朝汐心中一沉,卻絲毫沒有放慢腳步,伸直右手,一把柴刀直戳戳向著陣師的後頸刺去。

就在箭頭已經快刺穿朝汐的身體的一剎那,只聽到鐺鐺鐺三聲響,朝汐腳下濺起的泥水不知何時已經騰空而起,如飛石一般刷刷刷擋住了那三隻小小的箭頭。

胖掌櫃身形一顫,但依舊未曾睜眼,緊緊皺著雙眉。

氣師的操控元氣的速度遠遠要比那三支飛馳而來的箭頭要慢,齊月既然能出手用氣懸起雨滴擋住那三支箭頭,那麼她必須要在胖掌櫃攻擊前先行準備,甚至是在這個小女子一躍而出的同時,就將自己一部分意念放在那灘即將被腳步濺起的雨水周圍。

只有這樣,泥水濺起,她才能利用水珠周圍的元氣將它們從空中捲起,以最大的力量防禦住擊來的三支箭頭。

朝汐的小小匕首眼看就要刺入胖掌櫃的後頸,僅差一步,再一步就能殺了他,結束這讓人喘不過氣的雨夜。

就在朝汐的刀快要觸及到他的後頸時,胖掌櫃突然一怔,愕然睜開雙眼,眼裡有極大的震驚,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渾身戰慄。

朝汐那把小小的砍柴刀其實並不能傷到一個升門境界的陣師,但近在咫尺時他才愕然發覺,那把小小的刀刃上有一股強大的氣,氣流充滿了殺意,這是氣師所凝聚的天地之氣,聚集在了這小小刀鋒之間,甚至應該說藏匿在這刀鋒之內,在臨近那一刻,才露出它的強大力量。

一個受了傷的氣師在抵擋無休無止的攻擊的同時,將自己一半的意念置於遠處,用來保護那個一躍而出的女子,和加強她手中短刀的威力。

齊月只有這樣,在那看上去是螳臂當車的攻擊中隱藏自己的攻擊,這樣才能不被這個專注於她的陣師所察覺。

而這樣做所付出的代價也是格外慘痛的,她將一半的念力放在了遠處,也就導致了她無法躲避陣法中的那一百多支箭。僅僅是朝汐以極快速度跑到胖掌櫃身後的短暫時間,齊月身中數箭,全身上下佈滿了血窟窿,身上那件格外大的短衫已被染成了血色,與她那張慘白無色的臉一起,在這漆黑的雨夜裡格外的瘮人。

胖掌櫃雖然站了起來,可卻已經躲不開朝汐的刀,那把鋒利的柴刀和纏繞在它周圍的強大元氣一同擊向他的後腰。

在朝汐的刀觸及到胖掌櫃的身體之時,齊月所操控的元氣如一道尖刺一般,嘭地一下穿透了胖掌櫃的身體。隨後朝汐那把柴刀插進了那如拳頭一般大小的血窟窿裡。

胖掌櫃眼神一散,低頭看著自己大肚子上掛著血肉的傷口,彷彿不願相信一般,眼神無比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