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裘老頭的遺物(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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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汐跪在裘老頭的墓碑前,扣了三個頭,沒說一句話便回了籬笆小院兒。
小六子和嶽天虎本來想跟著她,卻在半路被村長給帶回家了,嶽天虎他爹說:“事發如此突然,你讓小汐靜一靜。”
二人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聽了村長的話。
人群刻意散去,留下朝汐一人。
她站在院子中,彎身將那半個葫蘆拾起,在院中那顆杏花樹下挖了個坑,將葫蘆埋了。
杏花樹已經只剩下短短一截樹根,上半部分被裘老頭的穿棠歸海打得稀碎,已經混著塵土不知飛揚到哪兒去了,但好在樹根還在,應該還能活。
可今年卻吃不到杏兒了,本來還惦記著吃甜杏兒的。
朝汐愛吃甜杏兒,每年樹上結果,都被她吃去多一半兒。裘老頭不愛吃杏兒,愛吃杏仁,每次朝汐吃完杏兒都會拿石頭給裘老頭砸杏仁,讓他下酒吃。
可惜,一彈指頃,下酒的菜沒了,吃酒的人也沒了。
朝汐坐在院兒中的石椅上,發著呆,久久回不過神來。
一直到黃昏將至,青川山脈的盡頭出現了燃透半邊天的火燒雲,張發財突然邁著沉重的腳步,推開了朝汐家的院門。
“小汐。”張發財站在院子中,平日裡一張提不起精神的臉變得格外嚴肅。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同手中提著的小小包裹一同遞給朝汐,說道:“小汐,這是你爹的遺物。”
朝汐眼眸一聚,木訥地站起身來,雙手接過包裹和書信。
張發財嘆了口氣,緩緩搖著頭說:“當初我託你爹去賣酒,當天晚上他來找我時就神色不對,一邊喝酒一邊嘆氣,還說什麼災禍將至,凶多吉少,後來就將這些東西交給我,說他若是當真出事了,就都交給你,沒想到,他竟一語中的。”
朝汐低著頭,將包裹放在石桌上,拆開了裘老頭寫給她的信。
朝汐沒有說話,仔細看著裘老頭的信。
張發財也沒再多說,只是嘆息聲更長了些,他對朝汐說:“雖然你爹不在了,但長竹村還是你的家,若你有困難,大可來找我,千萬不要逞強。”
張發財說完,便退出了小院兒。
朝汐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張叔兒。”
張發財聽到身體一怔,心裡自然是心疼這無依無靠的小姑娘,於是原本就停不住的嘆息聲便更沉重了些。
……
窮路伴歸途,晚風微見涼,殘鈴碎響,年少難掩半扇窗。
夜色漸深,半棵杏樹在簡陋小院兒中露出淺淺的年輪。
朝汐坐在石桌前,藉著月光細細讀著裘老頭留給她的簡短的書信。
“閨女,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死了。既然我已經死了,那麼我任務已成,便無需隱瞞。我乃秋海山莊棄徒裘四,十五年前從秋海山莊逃離之時困於蒼茫雪山,被書生長魚所救,安頓在長竹村。後受書生長魚之託,將你從亂葬崗帶到長竹村,隱姓埋名撫養長大。關於你的身世,我略知一二,你乃九方欽天監之獨女,十年前九方君主認定你父散播謠言,以叛國罪將欽天監屠家滅門,雖然當時證據確鑿,但我深感背後隱情重重。世間兇險,人心難測,望兒日後謹言慎行,萬事小心!”
這封書信字跡潦草,只提及朝汐的身世,卻隻字未提那不滅冥王之事。
不滅冥王的秘密,魔宗為何而來,到底還是毫無頭緒,一籌莫展。
朝汐展開那個以藍色粗布繫著的小小包裹,包裹裡只有一個小小方盒,方盒裡以紅色絨布抱著一塊流雲白玉佩,玉佩的背後精雕細刻了四個字:欽天明鑑。
朝汐看著這流雲佩很久很久,一直到天色大亮,才從暗自發呆中緩過神來。
晨霧將至,空氣微涼,髮絲與外衫被露水打溼,更顯得這八月末的清晨如初秋般散發涼意。
朝汐將玉佩與書信小心翼翼地收至衣襟內,進屋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她將慕未明借給她那把玄炎刀用一塊黑布包著系在了身後。
在各個屋內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摸了摸那扇老舊的吱呀作響的木門,最後略帶感慨地站在院子裡,摸了摸只剩半截的杏樹,又撫了撫石桌石椅上的露水灰塵,這才鎖了門,鎖了院兒,緩緩往後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