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沫眼前沒黑多久,就又恢復了光明,並且她嗅到了一絲血腥味兒。

她輕抬起頭,瞥到簫雲默跪在地上,於是想要把被子重新蓋回頭上,結果蕭恆炎死按著不讓。如此一來,縮頭烏龜反正是當不了了,她索性直接坐了起來。

反正她的名聲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最多是把蕭恆炎拉下水。反正這廝壓根就沒有臉,也不怕丟臉。

跪了半天沒動靜,簫雲默偷偷抬眼打量蕭恆炎,發現蕭恆炎仍舊沉著一張臉,周身的氣場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懾人,於是他堅定地認為自己今天一定會被“滅口”。

而真實狀況是,蕭恆炎根本無暇顧忌簫雲默。此時他內里正在翻江倒海,氣血一波一波的上湧。他不會容許自己受傷的模樣被別人看到,就算血已經湧到嘴裡,他也得逼著自己往下嚥。

這時,屋外忽然“嗖”的進來一個黑影,直直停在簫雲默身後,是個左臉頰有刀疤的青年男子。

“主子。”他先是恭恭敬敬朝蕭恆炎行了一禮,然後又看向簫雲默道,“絕影見過九殿下。”

姜楚沫發現,這個叫絕影的男人在給簫雲默請安時,簫雲默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隨後才一臉訕訕道,“大半夜的,絕副將來幹什麼。”

只見絕影站起身來,看著簫雲默,面無表情道,“來給九殿下收拾爛攤子。”

簫雲默的嘴角抽了抽,眼角抽了抽,渾身都抽了抽。相當尷尬。但過了一會兒,還是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那幅字畫,是通林李南柯的《早春圖》,七哥一向寶貝的不得了,結果被我從正中劃了個大洞,但我真不是故意的,刀劍無眼嘛。這李南柯聽說三年前就封筆了,現在我想賠,都賠不出來。”

簫雲默喪著一張臉,語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姜楚沫想了想,記起九皇子已經二十有一了。這麼大個人,說話跟小孩兒撒嬌似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倒不顯得做作,讓人生不出討厭來。

絕影聽完,看了眼蕭恆炎,見蕭恆炎陰沉著臉輕微點了下頭,然後他便對簫雲默道,“這件事,王爺可以幫您解決。”

簫雲默聽完,臉上一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繼續道,“那柄玉如意,是七哥小時候抓周抓到的東西。我就納了悶兒了,這種東西不該是惠妃娘娘儲存嗎?好,就算不給他母妃,他自己收著,也不該擺出來啊,更不該擺得那麼顯眼,放在櫃子前,那打碎了能怪我嗎!”

“噗……”姜楚沫聽到這裡,終是沒忍住,笑出了聲。然後她就發現滿屋子的人都在看自己,於是擺了擺手,輕飄飄道,“別看我,你們繼續。”

然而簫雲默卻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不僅不對姜楚沫幸災樂禍的行為氣惱,反而道,“你也覺得是七哥的錯?”

姜楚沫“……”

有這麼問問題的嗎?會不會聊天啊?

見姜楚沫不說話,簫雲默便又扭轉了目光,可憐巴巴的望著蕭恆炎,“十三叔,你現在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吧,如果你不想將來多個被弓箭射殘的侄子,你就得幫我想辦法啊。”

蕭恆炎頭疼至極,只恨不得一腳把這個事兒精踹出去。

絕影對自家主子的意思心領神會,開口道,“九殿下若真不放心,今天可歇在王府,您常住的玉聲樓一直有人收拾著。”

簫雲默眼前立刻一亮,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侄兒就叨擾十三叔一宿了。”說完,立刻如來時一般,飛一樣的衝了出去。

絕影依舊是面癱狀,心裡卻忍不住腹誹,您老來這兒,就沒有住一宿的時候,沒個十天半月的你哪肯挪動尊身啊。

而姜楚沫在一旁一邊揉著自己青紫的手腕,一邊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一場戲,忽然覺得霄國的皇室真是有意思啊,每一個都好像特別有故事。

簫雲默跟蕭雲燁哥倆好,蕭雲燁又跟蕭恆炎有仇,但簫雲默卻又對蕭恆炎尊敬有加。聽著剛才那話的意思,他還經常在這盛親王府住。這倒是有意思了。她橫看蕭恆炎,豎看蕭恆炎,怎麼也不像個好叔叔的樣兒。

就在姜楚沫打量蕭恆炎的時候,蕭恆炎一記眼刀掃了過來,目光像是能結冰一樣,“戲看夠了,解藥呢?”

姜楚沫這才想起正事來,臉上嬉皮笑臉的模樣卻是沒收斂,還學著蕭恆炎的語氣,故意氣他,“想要解藥,放人啊?”

蕭恆炎周身的氣場持續下降,就在姜楚沫以為他又要發火並且已經做好防禦準備的時候,蕭恆炎忽然低頭,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姜楚沫下意識的拿被子擋,抻開被子才發現上面早有血跡,於是立刻想起了剛才聞到的那抹血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