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大師父上山採藥,卻不慎摔下了崖底,等村裡的人發現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村裡的人都是念著大夫這些年治病的恩情的,自發的籌銀子打了一口棺材,就埋在了這兒。”

傅雲辭低低的將從王嬸兒處得到的真相慢慢說了出來。

秦施施立在他身邊,垂眸看著面前一方小墳。

墳還很新,燒完的紙錢灰還堆在地上,香還剩半根籤子插在香爐裡,而墓碑上,卻是空白一片。

“村裡人都稱大師父為大夫,這麼多年竟無人知道他的名字,這碑文也沒辦法刻。”

別說村民,就連她也不知道大師父的名字。

秦施施用力從胸腔吐出一口濁氣,心臟的鈍痛跟著這口濁氣從筋脈蔓延,爬遍全身,連帶這些情緒溢位胸腔的,還有灼人的羞愧。

那麼大年紀的老人,頭髮都白了一半,掉下山崖那一刻沒死卻不能動彈的那一刻,該有多絕望。

飽受傷痛的折磨嚥氣以後,卻連一個操辦後事的人都沒有,若非村裡人念舊情,他老人家現在怕是暴屍荒野,被野獸撕咬蛇蟲分食的不成樣子了。

而她這個被全心呵護了十年的徒兒,卻在燕京享受著大小姐的驕奢生活,明明半日便能到的地方,卻硬生生五年都沒來看過一次。

甚至從前世的記憶裡,她根本不知道她回京以後大師父的生活軌跡,也就更無從得知,大師父前世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結局。

秦施施很想甩自己兩巴掌,可是,就連這種想法,她都覺得虛偽的無地自容。

人在的時候不聞不問,現在人死了,反倒來墳前表現孝心了,可不是虛偽麼……

“你在想什麼,告訴我。”傅雲辭的聲音透著明顯的捏緊,只是現在的秦施施根本無心察覺。

秦施施動了動唇,卻又閉緊了嘴巴,她感覺自己的臉頰燒的慌,幸虧有面紗擋著,她才不至於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那樣無情無義沒良心,就連在心裡輕輕觸及都會羞愧的無地自容的事情,對著心愛的男人怎麼說的出口。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傅雲辭目露思索的開口:“你難道就不覺得,這個時間點很湊巧麼?”

從到這墳前便似雕塑一般立著沒動的少女,終於偏過了頭,看向了他。

傅雲辭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因為嚴肅而透出幾分暗啞:“大師父出事的時間是七月二十九,而你的二師父失蹤,是八月初一。”

說到這兒傅雲辭便停了下來。

秦施施滿臉迷茫的看著他,根本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頭頂的手下落,隔著面紗撫上她的臉,說了一句秦施施聽清楚了卻完成沒明白什麼意思的話。

“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就是故意。”

兩次三次?

他到底在說什麼?

秦施施腦中迷茫更深,正要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聽見他又開了口。

“而且……”

只說了這麼兩個字,他就停了下來,雖然他的臉上表情始終如一,語氣也是淡淡的,可是秦施施還是敏銳的從他的眼眸裡看到了一閃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