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亂(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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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都屬於女性的原因,馮喆覺得姚麗華和裘樟清辦公室裡面的佈置大同小異,窗簾都很素淨,沙發是乳白色真皮的,屋子的兩個角落放著幾盆綠色植物,簡單明快,充滿了女性特有的那種格調,只是在寬大的辦公桌上醒目的位置上有著黨、國或旗各一面,這讓人心裡真切的意識到這房間的主人身份不同尋常。
雖然已經和姚麗華見過面,但是到她辦公室裡來,今天還是第一次,隨著翟萬全、何國璋坐定後,馮喆的視線投向了姚麗華身後的那面牆,這個牆上有著一幅字,上寫著“寧靜致遠”。
領導人多上了年紀,有些部門的領導人喜歡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掛上“為人民服務”的字幅,有的人就更有氣勢一些,來一個“天下為公”,有些則喜歡什麼“老驥伏櫪,志在千裡”。
為人民服務這句話中規中矩哪裡都可用得,天下為公聽起來很宏大,但表達的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純粹就是有裝點門面的含義,老驥伏櫪卻具有明顯的傾向性,一來可能解釋為還想有所作為,二來也就是流露出了一種無奈,老了,該退居二線了。
老年幹部白了頭,中年幹部沒勁頭,年輕幹部沒盼頭,努力了很多年,終於熬到了可以發號施令的那個位置,可是因為年齡的因素卻不能不挪開屁股騰開位置,心有不甘,所以就只能借古喻今,戀戀不捨的老驥伏櫪抒發情懷,但是也只能空自牢騷,沒什麼實際作用。
因此一見“寧靜致遠”這幾個字,馮喆就覺得姚麗華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而且這幾個字的字型,有些熟悉,似乎就是關海英的手筆……正在想,翟萬全張口說道:“姚廳長這個寧靜致遠好啊,非淡泊無以明德,非寧靜無以致遠,非寬大無以兼覆,非慈厚無以懷眾,非平正無以制斷,劉安說:人主之居也,如日月之明也,以前總是不理解,理解的也不透徹,這會在姚廳長這裡猛然一見,就像是醍醐灌頂了一樣,真是靜思安謐了,才能足以致遠。”
寧靜致遠這句話出自西漢淮南王劉安的著作,劉安是漢高祖劉邦的孫子,漢武帝時因反叛而死,不過這人文采出眾,更是豆腐的發明人,馮喆聽著翟萬全的說辭看著姚麗華,姚麗華卻面帶微笑,似乎比較欣賞翟萬全能這樣迂迴的贊美自己,而馮喆想姚麗華這幾個字又不是第一天掛在屋裡的,每天來彙報工作的人哪個到了這裡不沒話找話的說些什麼以想方設法和姚麗華增進情感,因此藉著“寧靜致遠”這幾個字拉開話題的,翟萬全絕對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不過,翟萬全作為武陵副書記,能到這個位置上的人總不是簡單之輩,他開口就說了這麼多釋文解字的話,不會是無的放矢。
果然,翟萬全轉口說道:“姚廳長這幾個字方正茂密,筆力渾厚,雄健瑰麗,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力,真是實實的好!”
翟萬全語音一落,馮喆就看了他一眼,姚麗華眼波流轉,問:“翟書記對書法也有研究?”
翟萬全笑了:“莫的莫的,哦,沒有,研究真是談不上,我就是覺得姚廳長這幅字好,我個人是很喜歡書法藝術的,只不過水平也就是欣賞階段,只能看出姚廳長這字似乎是顏體,就是好看,至於深入點的評論,就不敢了,我知道顏體和柳公權的柳體有顏筋柳骨一說,至於兩者都有什麼區別,我不敢在姚廳長這裡班門弄斧的礠撂,哦亂說。”
姚麗華聽翟萬全說完,問:“翟書記在新源工作過?”
“我的故鄉就是新源市。”
“你是新源人?”
翟萬全點頭答應著說:“是啊,我是新源翟灣人,是個小地方,姚廳長聽出來了?真是鄉音無改鬢毛衰,上了學又參加工作,一晃這麼多年,老家倒是很少回去了,就是說話的時候老口音卻改不掉,不好意思。”
“你是翟灣的?是南曲縣的那個翟灣嗎?”
翟萬全點頭嗯了一聲:“怎麼,姚廳長知道新源的翟灣?”
姚麗華笑了:“我就說嘛,你怎麼能說得出‘莫的’‘礠撂’這些詞語,原來是翟灣的,我也應該算是南曲縣的人,我母親是秦家灣的,所以,我算是半個南曲人。”
翟萬全一聽就滿臉喜悅,用非常醇正的新源土話說了一句:“老鄉見老鄉啊!真沒想到,姚廳長,秦家灣和翟灣可就隔了一道山樑。”
姚麗華輕輕一笑:“確實沒想到。翟書記出來有多少年了?我在十歲前幾乎就生活在外婆家,後來外婆去世後,那邊也沒了親人,就沒再回去過。”
“哦,這樣,算算,我十七歲到了省裡讀書,接著參加工作,呀,有三十多年沒怎麼回去了,同樣的也是因為老家沒了什麼親戚,就是秦家灣倒是還有一個老姑媽,時常還走動走動……”
“老姑媽?一般人稱呼姑姑不會叫姑媽,也就是新源有這個習俗,翟書記的老姑母家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