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明初步擬定的發包小組的人有馮喆、楊樹明自己、劉奮鬥、王勇、胡德銓和劉一彪,也就是半間房鎮黨委的幾個主要領導人,馮喆一聽就說:“楊鎮,這人選都很好,很適合,只是我就不參加了吧?你主抓就行,你看我都來省裡了,教育廳這邊的事千頭萬緒的,我正一籌莫展呢,而重新發包那麼大的事,對我們鎮的意義就更加重大,我也分身無術嘛,別忙中出錯,所以你挑頭就成。”

“書記,你都說了重要,這麼大的事情你不參與怎麼行?你要是不參加,就顯示不出我們鎮對重新發包的重視程度,這個委員會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分量不足,壓不住秤桿子,大家幹事的時候心裡沒譜呀,就是讓別人看著也會有想法,再說你就是去了首都,也還是我們的書記嘛。有你在,組織就在,有了組織還怕做什麼沒底氣?還是那樣,你是委員會主任,總領大局,有了問題,我們也好再商量著辦,這關於人員的事,我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所以呀,你就讓我獨斷專行一次,也不是,這個詞不恰當,是進諫一次,你得從善如流。”

楊樹明說的言辭鑿鑿,說著自己就笑了,馮喆嗯了一聲說:“楊鎮要獨斷專行還要我從善如流,這可給我出了個難題,楊鎮有魏徵的舉措,我可不是什麼李世民。”

楊樹明聽了就說:“是不是李世民先不說,反正你要是不當頭,我就讓大家開會再議,就算你缺席好了,要是會議決定了,你可別再推脫。”

半間房有鎮書記絕對真理、鎮長相對真理、各委員服從真理、其他班子成員沒有真理一說,楊樹明竟然要開書記會議重新討論委員會人員組成這事,還現在就言明算自己缺席,馮喆也笑了,鎮書記不在,開什麼書記辦公會議,楊樹明就是和自己兜圈子:“好好好,楊鎮這是一點餘地都不給我留呀,我看林沖就是這樣上的梁山,既然這樣,楊鎮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這不是六個人,那就再加一個人,七個,形成單數,這樣在一些有爭議的問題上做表決的時候,也好形成過半數意見。”

“好,馮書記看增加誰好?”

“楊鎮你看焦一恩怎麼樣?”

“老焦?嗯好,他作為黨委辦主任,橫的豎的聯系也方便,我看好,就他了,就由老焦做統籌。”

原本楊樹明以為馮喆說增加的那個人選會是企業辦的主任郝千秋,但是沒想到竟然是焦一恩,不過馮喆的這個提議也能說的過去,郝千秋這幾天確實夠忙的,解放不出來。

和馮喆結束了通話,楊樹明心說組織是什麼,組織就是人,任何的組織都是人組成的,沒有了人談什麼組織,而是人就有好惡,個人的好惡就會影響到組織對你的看法,尤其是能決定你前途命運的那個人代表了組織的時候。一切的事情說穿了還不就是人和人打交道?個人之間的關系處理的不好,組織關系就不會融洽,自己經歷了劉依然和馮喆兩個直接的“組織領導”了。直觀的、很坦白的說,馮喆已經很是不錯了,擱在劉依然那會,組織是什麼?“組織”就是在你遇到困難時,他說無能為力;在你遇到不公時,他說要正確對待;在你的合法權益受到侵害時,他說要顧全大局;在你受到誣陷時,他說你要相信組織;在需要有人做出犧牲時,他說組織考驗你的時候到了;當需要有人沖鋒陷陣時,他說是你的堅強後盾;在你取得成功時,他說是組織培養的結果,因此上,楊樹明比任何的時候都想讓馮喆這個“組織”幹出成績,自己好取而代之,因為馮喆比劉依然擁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因素多的太多。

這兩年嶺南省裡“亞細亞”這個詞語被用的有泛濫成災的勢頭,一些飯店賓館都冠以各式各樣的亞細亞的名頭,街頭巷尾的連一些商場、賣傢俱的都打著亞細亞的字號,什麼正宗亞細亞這個、東方亞細亞那個的層出不窮,豈不知亞細亞本來就是亞洲的意思,亞洲就在東方,既東方又亞細亞是重複還是著重指出,卻沒人在意,至於正宗亞細亞就更加的讓人莫名其妙,七大洲亞細亞就一個,哪來正宗之說?連騎三輪車收破爛的都冠以亞細亞舊貨回收中心的字號,國人總有一種意識,覺得凡必是“火”的東西都是好的,大家都往一個地方擠證明那個地方有凝聚力,實際上大街上人最集中密度最大的地方無非兩個,一個是飯店,一個則是公共廁所,一個是為了滿足需求,一個則是為了放鬆需要,飯店叫某某亞細亞飯店可以,公共廁所也稱為亞細亞以說明衛生過關內部設施好就有些讓人費解,但是人們經常是在某個正宗的亞細亞飯店吃完又到亞細亞的星級衛生間去排洩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這兩個亞細亞其實唯一共同的地方就是都需要付費,這就是吃要錢,屙屎也要錢,金錢社會,無錢寸步難行,亞細亞這個詞語要是有思維意識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埋怨人類真會折騰。

馮喆到了省裡是下午五點多,何國璋已經在亞細亞國際大酒店等他了,兩人見面寒暄幾句,何國璋說給馮喆的房間已經訂好,讓馮喆先休息一下。

馮喆本來就抱著一切聽從何國璋安排的念頭,到了房間裡洗漱的時候心裡想,為什麼何國璋和自己的房間之間還隔著一個房間,按說何國璋先到,他訂賓館的時候必然是為兩個人同時訂的房間,不應該中間被誰加塞,那是不是說,何國璋還在等一個人,那個人就住在自己和何國璋之間的屋裡,自己並不是何國璋此行唯一的陪伴者?

一會這個謎題就揭開了,何國璋按了門鈴,很客氣的說請馮喆過去一趟,果然何國璋就帶著馮喆到了中間的那個房間,裡面有兩個人,一個是翟萬全,另一個是一個老婦人,這婦人一看就是經常幹體力活的,面板黑黑的,臉上有許多的皺紋,穿的衣服是新的,雖然合身,但是越加的顯示出她的拘束和不安來,而且她對這身衣服似乎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排斥感,給馮喆的感覺是這衣服好像不是她的,而是由某個很有身份的人賞賜的她卻不能不穿又怕將衣服弄髒弄皺。

翟萬全微笑著和馮喆打了招呼,但是並沒有介紹那個老婦人是誰,何國璋對翟萬全說已經安排好了宴席,翟萬全就起身請那個老婦人一起去吃飯。

翟萬全竟然親自來到了省城?是和何國璋一起來的嗎?那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一個和翟萬全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可是這個農婦一樣的老婦人又是誰?

這頓飯是在一間有四十平房的包間裡吃的,大理石可以旋轉的餐桌讓十五個人一起用餐還略有寬裕,夕陽透過窗簾半遮半掩的投射進來,空調將房間的溫度控制的很好,四個人吃著飯,另外還有容貌姣好的四個女服務員在一邊上菜或者是夾菜端茶遞水,除了碗筷勺子偶爾碰到餐具的聲響外幾乎再無聲音,翟萬全總是微笑著請那個老婦人多吃點,再對馮喆點頭示意,何國璋則一直沒有吭聲,這頓飯吃的豐富而又沉悶,充斥著奇異的氣氛,馮喆大致的猜測了一下,除去了包間及服務費外,餐費至少要在四千至五千左右。

這個老婦人的身份就是個謎。

本來撥款和兩免一補的事情直接找秦嵐就行,但是此行的目的必須要見姚麗華,不過姚麗華此時不在省裡,要到明天下午才有時間接見馮喆幾個,這樣,從現在開始到明天下午這一段時間就是等待了,隨著翟萬全到了房間的樓層裡,那個神秘的老婦人被請進了何國璋房間的隔壁休息,馮喆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四個人訂了四個房間,翟萬全和何國璋在中間,自己和那個老年婦女在最外面。

接下來,翟萬全並沒有流露出要和馮喆談話的意思,何國璋送翟萬全進到房間後出來對馮喆說:“小馮先休息吧。”

休息,就是說今天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