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忠河那會在嶺南已經幹了兩年的二號,上面卻派來了一個新的書記接替了離職修養的一號,這樣,朱忠河的心情可想而知,嶺南的局勢在一段時間裡比較微妙。”

“有一次開會,朱忠河說,嶺南省幹部隊伍就像一支作戰部隊,他就是司令員,那位書記就是政委。”

高明軒說著笑了,馮喆覺得他像是在冷笑。

高明軒看著水池裡像蛇一樣遊動著的女人說:“朱忠河這樣的比喻,倒是也恰當,他指出,現在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那經濟建設就像是一場戰役,既然是打仗,打仗的時候聽誰的?當然要聽司令員的。”

“朱忠河說,省裡的幹部都是跟他打了多年仗的老部下,一定要尊重新來的政委,一定要把政委的思想政治工作當成動力,好好跟著他打勝仗。”

“你覺得怎麼樣?”高明軒問馮喆,馮喆回答說:“這話聽起來沒錯。”

“是嗎?”高明軒一臉淡然:“一年後,上面將這位朱忠河口中說的政委調到別的省當‘政委’去了,於是朱忠河不當司令了,成為了之前他口中的‘嶺南政委’,這次,嶺南‘司令員’這個職務是你們嶺南省內産生的,朱忠河在省委常委會上又講了一番話:我們常委一班人,就是領導全省幾千萬人民奔小康、奔現代化的火車頭。大家整天都講領導班子,那何謂領導班子?就是說,我們就好比一個班,我是班長,省長是副班長。中央領導集體有核心,我們這個班子也有核心,這個核心就是我這個班長。”

那個央視主持人似乎覺得高明軒滔滔不絕講的有意思,靜靜的趴在泳池邊上聽著高明軒的談話,當聽到這裡就笑了起來,笑的有些沒心沒肺,非常妖豔,馮喆卻沒笑,臉上沒有表情。

高明軒繼續說:“用朱忠河的話說,現在嶺南省的中心工作是抓經濟,抓經濟就好比打仗,這個仗怎麼能打的贏?要想打贏,那就要一切行動聽指揮。可聽誰的指揮?當然是聽他這個班長的指揮!”

“在戰鬥中,只能有一個聲音,要令行一致,不然軍令一亂,上下不一,肯定吃敗仗。從司令員到班長,這就是朱忠河的‘二元論’。”

馮喆覺得高明軒說的這些內容應該不是杜撰的,只能當做一個典故聽,朱忠河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夠議論和評價的,再說自己以什麼心態和口氣去評論朱忠河的所作所為呢?

誰是司令員,誰是政委,誰是班長,誰又是班副,這些和自己目前一點直接的關系都沒有。

這如同聯合國秘書長是誰對兆豐一個種地的農民影響大嗎?

說起來也有影響,要是秘書長是中國人,那起碼會增加一點民族自信心,在與鄰居吹牛打屁的時候能多一點說話的談資,可是聯合國秘書長不會來兆豐地頭指導農民如何去種地、說種什麼才能直接的增加經濟收入,因此他的存在對農民而言又沒有實際的意義。

但是高明軒絕對不是無意識的就說起了朱忠河的,他是在向自己闡明他在身份上的超脫,還是在暗示自己當時到兆豐所走的路子他已經調查的清楚了呢?

那就是說,高明軒是不將朱忠河放在眼裡的,也就是說,他也沒將、也不可能將自己這個縣委書記放在眼裡……

“馬鋪前些年辦的基金會紅紅火火,可是結果怎麼樣?有個小國企欠基金會的資金竟然達到了七八千萬,有個搞基金會的鎮黨委書記在幾個省市都有自己的房産,在出事之前還是馬鋪縣常務副縣長的熱門人選。現在的投資公司和以前基金會相比較只是換了一個套路,實質上是一致的,你說這些馬鋪的高階瑞他不知道?高階瑞在馬鋪十多年,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他這個領導著幾十萬人口大縣的縣委書記是怎麼當的?”

那個漂亮全身白的不成樣子的主持人出了水面,到了泳池上面,整個人就像河蚌中孕育的珍珠一樣在散發著光芒,高明軒將一邊的浴巾直接的扔了過去,女主持人用浴巾將自己包了擰著顫動不已的臀部離開了游泳池。

高明軒這樣做,那個女人竟然沒有一點的生氣,馮喆對她的那種模糊的印象轟然的倒塌了:這女人不值錢。

這個女主持人哪裡像電視上那樣的高雅端莊和遙不可及?她在高明軒這裡一點都沒架子,還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高明軒現在可以向她扔浴巾,改天,也就可以像扔浴巾一樣將她給扔掉。

那麼剛剛自己送走的那個白衣女子,是在這個穿著紅色泳衣女人來之前離開這裡的,還是之後,或者,還有其他的什麼情況呢?

聽著高明軒在指揮方遒,馮喆卻思維跳躍到了別的地方,他忽然的有了一種“君以此始,必以此終”的念頭……

“馬鋪縣裡上上下下是極力的讓我到他們那裡投資的。我說了這麼多,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對兆豐情有獨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