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岩快步從村堂走出不到百米,突然聽到身後一聲聲恐懼的尖叫傳來。本能地握住背上的劍柄,呂岩轉過頭,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得驚愕失色。

一條巨大的長蟲——昨日山上見到的那條,正朝著村堂裡的人吐著紅信子,一步步逼近大堂。人們或被嚇得倉皇逃命,或兩腿發軟癱在了地上。一時間,奄奄一息的郝一鬆旁邊,只剩下被嚇得木然不動的丁褚樺。

“不好!”呂岩心內暗叫,拔出劍來迅速朝村堂奔去。

那巨蛇把眾人驅趕走,躬了躬身子,突然把蛇頭探進了大堂,衝著那郝一鬆去。

“不要!”丁褚樺突然大叫一聲,轉頭撲在了郝一鬆身上。

“小心!”眼看來不及,呂岩大喝一聲,一躍而起,揮劍刺向扭動的蛇尾,頓時,鮮血流淌。

那蛇被這一劍傷得一陣顫抖,轉過頭衝著呂岩,頓時火從心起,長尾奮力一甩,將呂岩拍飛落在一團雪堆裡。

“不!”呂岩有些聲嘶力竭,從雪堆中踉蹌爬起,又迅速朝村堂奔來。臨到堂門跟前,呂岩看清了眼前一幕,忽然停了腳步。

只見那巨蛇拱開了丁褚樺和郝一鬆身上的止血物,嘴中吐出一道藍綠色的光,落在郝一鬆胸前的傷口上。

這架勢,好像是在,傳靈力?

丁褚樺也愣住了,她發現,自家郎君傷口處的血慢慢凝結,甚至傷口開始慢慢癒合了。

幾人怔神間,那巨蛇突然收回綠光,一弓身,箭似的衝出了村堂,冒著雪往村郊去了。

半晌,遲來的郎中被呂岩抓著哆哆嗦嗦地進了村堂,輕輕俯手在郝一鬆手上聽脈,面色從驚恐漸漸染上喜色。

“顯靈了,是山神顯靈了!他,他脈象平穩,命保住了!”

說著,郎中急忙跪地,衝著巨蛇離去的方向直磕頭。一旁的人不明所以,卻也紛紛跪地,拜那屋外的茫茫大雪一片靜寂。

冬日的天昏黑得很快,待姤兒終於在山中深處找到了個避風雪的山洞,已需要火堆來照亮周遭了。

尾巴淌著血,姤兒解開了束腰的布條,笨手笨腳地纏在傷口處包紮,用力一系,疼得“哇”一聲叫出來。姤兒頓時想起呂岩刺那一劍的場景,心裡湧上一陣委屈與難過,抬手便往腿上砸去。

“啊!”紅腫的手被撞得一陣酸楚。

火光一閃一閃照著姤兒的狼狽模樣,惹了麻煩的她,被嫌棄的她,無顏回去變蛇身嚇了人的她……

眼前很快模糊一片,一時間各種情緒上來,姤兒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

現在,真是糟糕透了!

山間的雪慢慢下落,漸漸只剩幾點零星在空中飄蕩。大風在洞口外呼嘯,枯枝被火燒得吱嘎響,哭累的姤兒沉沉睡了過去。這兩天,還未安心休息過。

待再睜開眼,姤兒感覺頭枕在一個人的懷中,身上毛茸茸的披肩把她蓋得嚴嚴實實,暖和得緊。

睡得有些迷糊,姤兒起身坐起,眨巴眨巴眼,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爹!”

木吒仙人一身白衣,靠坐在土壁上,臉上含笑看著姤兒,待她惺忪的眼睛完全睜了開,說道:“怎麼幾日未見,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

姤兒還處於似醒未醒的狀態,瞪著大眼睛看著木吒仙人。

木吒笑了笑,說道:“我看你是真累了,再睡會兒吧……怎麼,魂兒跑了?”

感覺鼻子被颳了下,姤兒才完全相信,真的是她爹在眼前——她和他還從未如此親近過。此前的失意倏忽不見,一下子被親情的滿足填滿,又驟然間出現一股委屈,姤兒收回發愣的眼神,撅起嘴,緊緊攥住了木吒仙人的衣袖,給他的白衣印上了個黑手印。

木吒抬眼看看別處,又低頭看看姤兒。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喊山神顯靈救人,再看看姤兒這損耗不輕的靈力,這一處傷那一處腫現了真身的樣子,還有那紅紅的雙眼,木吒真不知道這個丫頭在外面怎麼折騰的。先別問怎麼回事了,領她找個地方好好養傷罷,木吒心想。

“你再睡會兒,在這兒要沒別的事,等天亮了跟我走罷?”木吒仙人問道。